第十二章。
走在空旷的走廊上,江蜜很怀疑这里居然会是兰陵王的居所。作为一个王爷不都应该是前拥后继,丫鬟仆人一堆一堆地伺候着吗?但是,这清秋苑也太“清秋”了点吧?没有前拥后继也就算了,老半天没见到个人影也太超过了吧?!
该死的,他到底是在哪里?可恶的宏叔,竟然就这么扔下她不管!好歹带她到他等她的地方再走嘛!就会欺负她初来乍到!
愤恨地踢了脚无比精致的走廊栏杆,江蜜又倏地缩回脚。会痛嘛!
什么味道?好香……这种沁人心脾的芬芳……是梅花!
又转了个弯,江蜜终于寻到了香味了来源——一片正开得浓烈的冬梅。一整片一整片的,好美……而梅花那幽幽的清香,更让人有了种仿佛置身仙境的真实感。
不由自主地迈动脚步,江蜜已经完全被这美丽的梅园夺去了注意。她快活地旋转再旋转,却不敢大声喧闹,生怕一点动静就会了惊扰了这满园的花精灵。在一棵又一颗的梅树间穿行,她真的觉得这是她有生以来最快乐自在的时候。不必去理会貌合神离的父母,也没有长辈殷勤的期待,不用去在意未来会如何,更不用假装自己很幸福,活在当下的感觉是如此美好。
忽然,一阵悠远的箫声响起,那箫声缠绵却又哀伤,凝住了她的心神,绊住了她的脚步。
是谁会在这里吹箫?又是谁会有这么哀绵的深情?
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终于,在一棵巨大的梅树下,她找到了一抹背她而立的孤寂身影。
他,长发披肩,飘散的发伴着白色的衣摆在微冷的风中摇曳;而他的双手微举,摆出了一个让她误以为是永恒的姿势。他,就凭那么一抹孤寂的背影,竟让她感到心悸。双手紧握,她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而她的眼眶发烫。
兰陵,有机会吹箫给我听……
兰陵,我会一直陪着你,不让你觉得孤独……
兰陵,我们隐居山林好不好?……
兰陵,不要再自责……
兰陵……兰陵……兰陵……
他……可还有机会再听她唤他一声“兰陵”?
“兰陵……”
时间仿佛顿住了——箫声停,身影止,只有满园的梅花还在径自开得旺盛。真的有人在唤“兰陵”吗?是她吗?他是不是又在做梦了?还是她……她真的回来了?
转身,眼里的狂喜却在见到来人的刹那又退回到严冬的寒冷,甚至更冷。但他的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笑,然后将手中的箫拿在身侧一步步地向来人靠近。
“我……”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那一句称呼,她甚至不能确定那个背影属于谁,只是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喊出了口。
看着高长恭一步步走尽,看着他脸上那抹极冷的笑,她忽然觉得有些哽咽。他到底是背负了多少哀伤才变得这么冷漠的呢?
“呵,不要一脸啜然欲泣的样子,我没有那么可怕吧?”初见她,他就知道这是一个过于呆蠢的女子,而他决不会把这样的女子放上心头;再见她,他知道了她是一个花痴似的女子,而他最不屑的就是这种女子;第三次见她,他却发现她其实是一个很高明的骗者,也许她对男色没有抵抗力,同时却也很挑剔,所以她才会对高徽的美貌视若无睹,甚至十分鄙夷不屑。而这次……她那一脸莫名悲哀又努力强忍的模样,却让他久寂的心有些颤动。也许……是因为见惯了她那副无忧无虑、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他一时不太习惯了吧。
“不……是你笑得太伤心了……”也许别人会觉得他拒人千里之外又要笑不笑的样子会可怕,但是她却只看到了他笑容里那么深沉的哀伤。看着已经在自己面前站定的男人,江蜜忽然有种说不出的不舍。
“呵呵,笑得太伤心?这可是我第一次听见这么有趣的说法呢……”笑容仍旧挂在脸上,却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笑了?太压抑了,我不喜欢。”直觉地说出口,却惊觉他脸上的笑容有扩张的趋势,而这次里面少了那让人揪心的苦涩。
“哈哈……江蜜,我还以为你该是怕我的,但是我好像看错了。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对我说话的人……”没有拐弯抹角,没有阿谀奉承,更没有惊慌惶恐,这么坦然地站在他面前,说着不喜欢。也许,他是看错了;也许,假装疼爱这个女人不会有他想象中的困难。
“我……”其实,在紫岚居知道他就是兰陵王的时候,她是真的有害怕。但是看他那么高兴的样子,她还是不要把实话说出来了吧。
“我是江蜜哎!怎么可能怕你?!对了……你让宏叔带我过来干什么?”抬头挺胸,她可没有欺骗他闹,至少现在她一点也不怕他了!因为……少了一抹神圣的光辉,发现他也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会伤心难过、会开心大笑,只是他好像不太习惯把自己的情绪表达出来而已。
“可以叫你蜜儿吗?”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只是看着只及自己肩膀的她语气十分温柔地道。
“哦……好。”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但是被他这么一叫她怎么会觉得有股热气直往脸上冒?直觉告诉她,她快沦陷了。
“蜜儿,你……你可愿意嫁给我?”他知道,他太急躁了,但是已经等了六年,他不想再等了。
“啊?!”她是不是听错了?!
“我知道,你可能一下子接受不了,但是……你能嫁给我吗?”无论如何,他都要拉近他们的距离,让她能为他心甘情愿。
“你……你是在说笑吧?”电视剧的情节都没有发展得这么快好不好?况且……他为什么要娶她?她才不相信他会对自己一见钟情之类的鬼话类!
“蜜儿,我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无比认真地看着她,眼神里是无限的温柔,但他握着箫的右手却紧得泛白。
“我……我需要一个必须嫁给你的理由……”她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娶一个几乎是陌生的女人,而她……却已经对几乎是陌生的他动心。是,她是很腐朽啦,但总要给她一个“堕落”的正当理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