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父从身旁拿出一个小号的黑色手提箱,样式极为普通,周父对着一个位置,贴近自己的左眼,是“眼纹扫描”!这小小的手提箱竟然装了这么强效的保险措施!周父语气轻快,全然不把它当回事儿,开口道:“这里面就是唯一能打开遗传锁的钥匙了。”
手提箱打开,冒出白色雾气,内部用以制冷的液氮让周围的空气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里面是一个银白色小盒子,这让周明宇不自觉地想到了套娃……
周父倒是什么也没说,取出那个银白色的小盒子,放在栏杆上。
“这是违法的吧,”周明宇小心翼翼地问。
“不然呢?”周父侧过头,古井无波地望着周明宇,“这件事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咱俩就得把牢底坐穿了。这些事想等以后再对你说的,现在你只要记住SMA的水比你想象中的要深得多。‘与怪物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怪物。当你远远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这是那群老头子不知道从哪抄的,作为SMA的警钟。但SMA是与堕落索玛正面较量的一线,你不想难道就不会了吗?甚至可以说你不变成怪物,要拿什么来与怪物战斗?我给你讲那些故事就是想让你明白SMA根本不是一个简单的部门机关,它是一个铁血的军事组织,为达目的,它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这是周明宇第二次听到那段什么“怪物”什么“深渊”的话了,不免有些恍然。
周父轻轻摩挲着那个银白色的盒子,就好像老妈子在昏暗的油灯下贪婪地摸着祖传的翡翠镯子。
“特斯拉先生说你会超越我的,”周父笑笑,突然说。
“特斯拉?”周明宇露出疑惑的神色。
“嗯,特斯拉是奥本海默最得意的门生,当年算得上名极一时的少年天才,在基因遗传领域很有建树,也参与了阿喀琉斯计划,当然也被抓起来了,判了20年,”周父介绍说,“出狱后就一直秘密从事‘钥匙’的制作工作,他是这世界上最棒的锁匠了吧。他也是最疯狂的锁匠,没有试验体就直接在自己身上做实验……”
周明宇瞠目结舌。
“如果有一天你的孩子死去了,突然有一个能让他复活的机会,你会不拼命?你可能现在也理解不了。不过说起来阿喀琉斯计划就是他的孩子啊,而且还是他最敬爱的老师遗志的传承,他别无选择,”周父语气平和,“阿喀琉斯计划已经影响了他一生的走向,从一位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少年天才到一个阶下囚。但他不会恨阿喀琉斯计划的,因为这已经是他的全部了,痛哭流涕的小孩子手里最后的洋娃娃……”
“特斯拉说你会超越我的,因为第二代试验体是通过遗传获得的基因,效果更加稳定且强力。儿子总是要把父亲远远地甩在身后,这是整个人类种系进步的源泉,”周父话题一转。
周父在盒子上点了点,盒子开启,又是一阵白气,周父取出一只不知什么材料制成的灰色圆筒,一端印着橙色生物性危害的标志,让人看了便觉胆战心惊。
有人认为这个标志是从古时候忍者的忍刀演化来的,也有人认为这是三个张牙舞爪的蟹鳌。周明宇在移动管家的科普上看见过真实情况,其实没那么多意义,这个标志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就是无意义的,橙色是因为这颜色被认为在多数条件下是最容易看见的一种,三条边是为了无论从什么方向看都能辨认出来,图案是随便做的,为了便于复制且醒目。没有什么蟹鳌,也没有什么忍刀,一切都只是无意义而已,却让人猜测出各种版本,像一个笑话。
周父用拇指按出圆筒的另一面,圆筒发出轻微的机括“咔咔”声,从中送出一支注射针。针内充满着深紫色的药剂,药剂泛着诡异的光泽。
“你想好了吗?可有些疼,”周父取出那支针。
“你也太瞧不起你儿子了吧,”周明宇动手解开衬衫纽扣,露出肩膀,“我会怕疼?”
周父一笑,注射针扎进周明宇肩膀,药剂缓缓注入他的肌肉层中。
看着一切妥当,周父把手提箱,盒子,圆筒,注射针一并丢到茫茫大海当中,只是几秒,就什么都消失了。
“这是初步的基础针,还有两期的强化。在彻底完成之前,你的身体情况并不稳定,万事小心,”周父嘱托道,“那两支到时候我会亲自给你,千万注意保密。”
针扎完以后,周明宇本来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一会儿就开始出现剧烈的反应。周明宇压在栏杆上稳住身形,全身发麻开始逐渐失去知觉,有点像在模拟实战训练室进行意识导入的感觉。随后,知觉恢复,随之而来全身上下只剩一个“疼”字,说不上是哪个器官哪个部位在疼,每一寸每一点都在疼,令人绝望的痛苦。
疼得久了,便觉疼痛并不是一直持续,而是如汹涌的海浪,一波一波地拍打来,自己则是海上无助的孤帆,在痛苦的汪洋中挣扎。周明宇的手紧握栏杆,越握越紧,冷汗迅速冒出,从额间滑落,头发和后背都已湿透。
周明宇脸憋得通红,好像屏息便能让这痛苦减轻似得,过一会儿又不得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老爸……这药……劲……挺猛啊,”周明宇断断续续地说。
“我说了有点疼,”周父点头,“但我儿子会怕这种疼?特斯拉自己注射完还能写实验记录呢,你不会和他差那么多吧。”
周明宇默不作声,强忍住疼痛。
“老爸……能讲讲……SMA的……事儿吗?”周明宇吃力地说,来转移一下注意力。
“这可不行,大多数都是机密,虽然我不在乎什么保密条例,但是你知道的太多总会是麻烦,时机成熟我会和你说的,”周父拒绝。
“那……讲讲……你的……故……事,”周明宇本来也就是随口问问。
“我?”周父望着海面,叹气,“我可是一个没有故事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