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片刻,我们变道向东边走去。一路上树木藤蔓简直繁多,不过现在不太着急赶路,大家一边开路,一边向前走,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暗火和夜火在前面继续侦查,有他两个在我们不用担心来自前方的危险,剩下的人都和我一样做了开路的苦工。
这些黑衣战士都是侦查营出身,自然会比一般的士兵强上一点。主要是他们被训练的能吃苦,能劳作,甚至能单兵作战,真可谓算是一支强师。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暗火跑过来,小声道:“前面发现一条大道,有兽人在运车经过。”
我们立刻警惕起来,大家集合在一起,藏在树后面远远的观察着那条大道上。
看到有一队兽人走过去,他们都推着一辆小车,上面不知道装着是什么。我想应该是前方兽人的补给,这条道路应该是兽人的后勤。
只是我看到兽人手里推着的小车,做的却是很实用,看着他们并没有费力就将小车轻轻推起来走,小巧轻便,是一件运送物资的好工具。
这里就是兽人粮道运输的大道,我手里若是有一支军队的话,说不定能将他们拦截下来。我们不敢打草惊蛇,只能等他们走过去。
这时,突然一声呼啸,又从远处赶来一批兽人,他的行脚很快,犹如一阵风卷来,为首的一名兽人身下还骑着一只野兽跨骑,身后的披风抖动,威风凛凛。待快要走到那队运输队的前面时,我看见那个骑着跨骑的兽人停了下来,旁边让路的兽人运输队也停了下来。
他们似乎在交流,我隐隐约约的能够听见他们说的话,只是他们说的兽语,我不能明白。
那有跨骑的兽人掀开了头上的帽盖,露出一个虎头来,看到这里,我心下猛然一惊,这个兽人我认识,竟是上次抓住我的虎头兽人古力。
他行程如此急促,想必是来寻找我的吧。我不由心里一寒,看来还是不能逃出这些兽人的纠缠。
路百兴见我脸色有些难看,问道:“子行你怎么了?”
我想了想,还是不要告诉他了,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若是我如实说出来会打击大家的信心的。
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些兽人简直难缠啊。”
路百兴道:“是啊,这里是兽人的运量大道,肯定会比较严格。”
古力他们似乎不愿意耽误时间,和运粮的兽人没说太久,就立马离开了。看见他们离去,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石头一般。
待兽人的运量大队走远,我们立马越过大道继续向东走去。
就这样走了大概三天,路上再也没有遇到兽人,这一路平平安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仿佛兽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这也就有意味着我们距离金色赤道要塞东门越来越近了,同时兽人也越来越少。如今,我们已经变了方向向南边走了,看着头上飞过的一排排大雁,我不禁想起刚出要塞的那会儿。
要是算算时间,我呆在原始森林里也快有一个多月了吧,这一个多月来,就像是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想到被兽人关在石牢里面的情形,现在还感觉心里凉飕飕的。一阵风吹起,森林顿时活了起来,我能听见各种各样的声音,直到一片树叶落在我脸上的时候,才意识到我现在正要返回家园。
我们来到一个小溪旁休息,我蹲在小溪边上,捧起里面清凉的水,看着水面上倒影的自己,一时愣住了。水面倒影中的自己一满脸胡子拉碴,头发更象是稻草一般,倒是两双眼睛异常的明亮。我望着倒影中的自己苦笑,这还是我吗?
旁边又出现一个倒影,我抬头一看,是路百兴。他蹲在我边上,也看着水中的倒影,笑道:“以前父亲老是说我有一股子书生气,没有将相的样子,现在看来我还是有可造之处的。”
我看着倒影中的路百兴,他和我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脸上的胡子比我还多,本来白净的脸现在也变灰了许多,加上他较好的相貌,似乎还真有一点将相风采。
我看着路百兴,想着我和他这一路所经过的风雨,可谓是患难之交了。
路百兴道:“暗火刚才来说,在走一段路程就到渭河了,等过了桥就算到家了。”
他说的语气有些平淡,似乎这么激动人心的事情他一点也不关心。同样的,我也没有感觉到有多么的高兴,到家就是到家了,仿佛就像平常回家一般,平淡而无奇。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离开要塞一个多月,在外面经历生死,好不容易活命回家,却没有感到任何喜悦。心中有的只是平静,和更平静。
我看到其他人面上都挂着喜悦,他们心中抑制不住的激动,我都能感受的到。似乎就我和路百兴两个人还是如此出其的平淡,我想这就是所谓的陌路不愁吧。
又是一夜,我躺在地上,仰望着天空,繁星依旧,我却莫名的感受到这一夜将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夜。
第二天,果然天灰蒙蒙的,充满了水气,前方一段充满了水雾,模糊的看不到任何东西。
我们走了一段路程,就听见气势磅礴的水声,前方就是渭河了吧。
众人都高兴了叫出声,我听见路百兴也哈哈的笑了起来,想必昨天,他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过了渭河桥,便是到家了。众人都撒欢似的跑了过去,我走在后面,感觉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伸出手,有雨滴掉在手上,雨开始下了。
起初还不是很大,等我们赶到渭水边上时,雨水开始倾盆般的下了起来。我们躲在一颗大树下,等着雨势渐渐变小。
看着不远处摇曳在风雨中的吊桥,我心里突然的一紧,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危险接近。身在军中的我,早已把意识锻炼的敏感起来,一旦有未知的危险接近,心里就有反映。
我看着旁边的众人,他们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路百兴缓缓拔出了刀,目光谨慎的扫着周围。
我身上穿着那种帝国专门给军队定做的防湿衣,此衣穿起来轻巧方便,面料十分结实,一旦沾水却变的十分透风。此时我全身早已经被雨水浸湿,只觉得一股股冷风在面前毫无阻碍,全部灌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我整个人瞬间来了精神,将注意力提到了百分之百。树林中一阵晃动,敌人似乎不屑于掩饰身份,他们从树林里冲了出来。
我听见一声野兽的吼叫,接着地面轰轰的一阵响动,一只巨大的怪物突然冲倒好几棵大树,从我们的面前出现。
这是一只类似山猪的野兽,有着山猪一样的头颅,只不过上面却长着两只角。它的体型也很庞大,身体上面覆盖着几片甲胄,一个兽人骑在它的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
我抬起头来想要看清骑在它上面的兽人,那兽人披着一件黑色的袍子,脸也蒙着,只露出两只闪动着妖异光芒的眼睛。我心中不由一寒,想起了某一个兽人,却不敢确定。
不一会儿在他的身后出现许多骑着狼的兽人,我认识这种狼,它们名为火狼,体型也是庞大,眼睛是红色的,力量和速度都是数一数二的,以前记得帝国出动军队扑捉它们,却因为它们实在神出鬼没而没有得逞。现在看到它们出现在眼前,却想不到这类野兽竟然做了兽人的坐骑。
不过,我想也是,它们本是兽,自然听从兽人王的号召,即使沦为坐骑,也是要和人类一战的。
狼骑兵没有多少,只有十几骑,不过这样的战斗力足够消灭我们在场所有的人了。更何况它们还有一个首领,想必能追的上我们这些人不是平庸之辈。
这群兽人骑兵列队过来,正好把我们的前路封死,它们不过才十几个兽人而已,带给我们的压力却如同大山之重。
我们一行二十几人,看似比对面的兽人多了一些,要是对战起来,还真打不过兽人。不过我们也不虚,这些人都是侦查营出身,也是一支强兵。
我们拿着各自的武器排成一列对持兽人,我把寒封刀拿在手上,摆开架势,随时准备战斗。
对面那个骑在野兽上面的兽人驱策上前,他走了几步,伸出手将自己面上的纱罩撤下,露出一个虎头。
看到这个虎头,我终于明白了,是古力,他一直在追踪我。我脸色变的阴沉下来,逃了一路,竟然还是被他追上了。
古力哈哈一笑,对着我们大声道:“人类,没想到我会出现吧。”
他说的是标准的帝国语,我们都能听的懂,我看见路百兴几个人都露出了一丝惊讶,想必古力会说帝国语,他们一时也感到不可思议吧。
古力俯视着我们,在场每一个人的表情他都能看得到。他继续道:“那天我抓住你们其中一个人类,没想到他却在我眼皮子底下逃走了,这让我很生气。”
我身体一震,他说的是我。果然我看见他把目光移向了我,我也冷着眼看着他,他只是笑了笑,继续道:“不过如何,现在我给你们两条路,一条是放下武器跟我回去。第二条是全部杀死。你们选择哪一条?”
古力说这句话的语气有些轻浮,却让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气的浑身颤抖。
路百兴首先哈哈大笑起来,他指着古力大声喝道:“你算什么东西,敢如此对我等说话。区区一兽族,羽智未化,仅有蛮力,胆敢叫嚣,赶快给爷爷让开一条道,不然就血战到底,看看今天燃尽河山的血是谁的?”
路百兴不亏是尚书之子,只有几言,说的我们热血沸腾起来。
路百兴双手一挥:“兄弟们,跟着我冲出一条血路。”
我们都大吼起来,与其任人宰割,还不如凭自己的力量冲出一条道路来。
此时我感觉浑身血液沸腾,虽然对面兽人胜率会很小,但是不由的也看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我大喊一声,跟在他们身后向前冲去。
雨还在下,但是并不是很大。我们奋力向前冲去,我耳边只听见众人发喊的声音,哪里还听得见雨声,身上的雨水滴落在地上,寒封刀也是寒芒展现,似乎代表我的意志,唯心志坚。
那些骑在火狼上的兽人,纷纷都下到地上,这里的空间不适合他们骑兵作战,只能下来和我们交战。
古力也下来了,他提着一把兽组中最常见的武器,一把大砍刀,第一个向我们扑来。他身后的骑兵也加入了战斗。
我看见一上来自己这方的人就被瞬间砍倒几个,兽人的力气之大,在一起作战力量不可小视。
不过我们这边也不是泛泛之辈,他们都是侦察营的佼佼者,自然战力也不会差,一时双方打的有来有回,各有伤亡。
这时,我听见路百兴大吼一声:“各位兄弟,过桥。”
听见他的话,我瞟了一眼沉寂在骤雨中摇曳的吊桥,过了那座桥,就是生的希望。不禁浑身力量涌出,一时将一个过来和我近身肉搏的兽人震退。
那兽人惊讶的看了我一眼,拿着大砍刀向我扑来。他并不是很鲁莽的就向我攻击过来,他的刀扑过来的那一刻,三路就被他封得死死的。我只能和他硬碰硬,可是兽人力气之大,若是这一刀碰上,估计我的手会被震废。
千钧一发之际,我猛然转过刀身,用刀背抵住那把大砍刀,我的身体一下子应声飞起,这正是我想要看到的,我接着反弹的力量,在空中翻了身子,稳稳落下。
那兽人看到我非但没有受伤,还借用他的力气化解这一刀的力量,他的眼里露出了钦佩的目光,兽人也会欣赏我?我只觉的心里说不出的怪异,如果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人类的话,我或许还有些骄傲,可是他是兽族,是一个人类非杀不可的种族。相反,我也是对方不得不杀的一个人族。
种族之间,没有平等相处,只有杀戮,胜者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我不敢在多想,那兽人又是一刀落下,他的个头比我高出很多,在人类中我的个头算是比较高的了,兽族有天生优势,加上他们力大无穷,更是坚不可摧。
硬碰硬绝对不可战胜他们,只有看准时机,攻击他们的弱点。
我费力的躲过这一刀,兽人一刀落空,砍到地上,都能看见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痕来,可见这一刀力气之大。他感觉脖子不禁一凉,幸亏我躲的比较及时。
我的武功不算特别好,但也有自己的一套大发,我擅长短刀接刃,这也是当初军教血红老师送给我寒封刀的原因,我自认若是比短刀的话,可以数得上一二。兽人用的是长武器,对我而言就比较棘手了。
我看了一眼其他地方,当我看见路百兴奋力将一名兽人斩杀时,心里也顿时涌出一股热血来。
我大吼一声,低着头,将身子弯至呈标准的九十度,一发力,象离弦的箭一般,猛地冲向那名兽人。
他看见我主动来攻击,眼里泛起一阵红光,那是兽人嗜战成性的标志,我心里虽然知道这名兽人此时恐怕已经燃起了无上斗志,但是身子已经扑了出去,也不管他了。
我的速度很快,一瞬间来到他的脚下,紧跟着他的砍刀也劈到了我的身边,我猛的侧身,向旁边一滚,躲过了致命一击,却是和他拉开了距离。我变换方向,衔着寒封刀扑向兽人的后面。
兽人只顾的前面,一时竟然没有反映过来,待他准备过来时,我已经趴在了他的后背上,手中的寒封刀对着他的后背狠狠的刺下,只听“哧”的一声,刀身入肉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一股鲜血喷涌而出,喷到了我的脸上。
那兽人发痛,原地大吼一声,全身用力摇晃起来。他的力气确实很大,将我一下摇晃下来。我脚刚一着地,就看见一把大砍刀从侧身过来。我立马提了一口气,双脚向上一瞪,竟蹦了起来,踩在那大砍刀的刀背上。
就是这个时机,我用尽全身力气,一下子将大砍刀踩在地上。只听嘭的一声,那兽人还没反映过来,手中的大砍刀就已经脱离而下。
兽人的脸色带着诧异,他没想到我竟然用如此大的力气,导致他抓刀不稳,脱离出去。
我不待他思考,人就已经扑了过去。兽人见自己手中没有了武器,我的速度很快就靠近他面前,他只能伸出结实的臂膀去进行格挡。
可是,他哪知我用的力气和手中的寒封刀,寒封刀号称削铁如泥,削石成粒,他肉做的手臂怎能挡住我如此力的一击。
“刺”的一声,寒封刀穿透他的手臂,直接刺入他的咽喉,兽人连叫一声都没来得及,瞪大着眼睛,带着不甘倒了下去。
我站在他的尸体上,奋力将寒封刀带着他身上的血液一同拔了出来,鲜血顿时就染红了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