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又醒,醒了继续睡,如此反反复复,纪晴霜还是惦记着春蚕是否有注意到自己的暗示,这已经是自己能做到的最大极限.
纪晴霜幽幽看着床板,难道真的只能按着原路走下去了?这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春蚕压低了嗓子道:“冯妈妈不必担心,虽然那张氏死活不肯开口,但已经递了消息给舅爷。”冯妈妈拍了拍胸脯,“那就好,舅爷必定能将他们收拾的老老实实的,那玉牌可曾找到了?”
春蚕点了点头:“在张氏身上搜出来了”。
冯妈妈长出了一口气,“好吧,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我们再细细说与太太知晓”。
还没等春蚕点头应下,外面传来了隐隐呼声。
“不好了,三太太提起发动了”值夜的春草匆匆忙忙进来禀告。
“那如何是好,太太喝了安神汤已经睡下了”冯妈妈皱起眉头。“春蚕,你去三太太那,就说二小姐身子不舒服,太太正照看着呢,一会就到,春草你先去看看太太睡的可安稳”。
春蚕、春草二人得了吩咐立刻分头下去行事。
纪晴霜心上的大石没有放下,反而压的更紧了,好像总有些奇怪又说不通的地方。自己的舅家上辈子远迁东南,对这个舅舅所知不多,希望是个有手段的。
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大,小枝噌噌噌跑过来向冯妈妈汇报:“冯妈妈,二太太已经到了三房,那边发作的厉害,听说老太太也要过去了”。自从小枝意外捡了纪晴霜后,就被安排了跑腿的活,她胆大眼尖,这项活计做的着实不错。
冯妈妈跺了跺脚,“我去叫太太”。说罢,转身出了屋子。
原本在床上与纪晴霜一起的春荷愤愤甩了幔帐翻身坐了起来,冷哼了一声。一个个的都把自己当死人呢。早就把自己忘脑后了。
春荷站了起来欲去往罗氏的室内,纪晴霜哇的哭了起来。春荷不得不回到了床边,“你个小冤家”。想了一想,到底不敢放纪晴霜一个人在屋里,春荷也就老实拍着纪晴霜呆坐起来。
“快快快,赶紧拿了火盆来!”春草急促的叫声扰醒了纪晴霜。
纪晴霜张了张小嘴,伸了伸小胳膊小腿,不知不觉一夜又过去了。也不知三房怎么样了,前世三房是没有这时候出生的兄弟或姐妹。
“你们也赶紧把身上衣服换下去烧了,也记得拿柚子叶掸掸水”。冯妈妈也吩咐起众人。
罗氏揉了揉额角:“真是晦气,我先去歇一下”。
外间的话清晰的传到暖阁,春荷抓了帘子想出去又不敢出去。
还好冯妈妈一脸疲倦的进了暖阁稍做了分解,“三房那边不好了,小少爷没了,你们注意这阵子不要带着二小姐出屋子了”。
春荷瞪大了眼睛,冯妈妈满脸厌恶:“听说那东西紫黑紫黑,怪吓人的,你们可别靠过去,小心撞了客,手底下的小丫头也约束起来”。
纪晴霜听着心惊肉跳,放佛纠结了很久的一团麻线终于露出了一点点线头。
过了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外间又响起了春蚕惊讶的声音:“朝茗姐姐,快请喝杯茶水,姐姐突然来了,妹妹这番怠慢了”。
如果说邹妈妈是纪老太太面前最得脸的老人,这朝茗就是纪老太太手底下第一大丫鬟,身份隐隐高于所有纪府丫鬟之上。
朝茗道:“不急,大太太可是歇下了?若不便请冯妈妈来也是一样”。
怎么敢一样,朝茗可是代表纪老太太脸面,春蚕小心告了罪,让春芽陪着朝茗,自己急匆匆去了内室通禀罗氏。
罗氏虽顾及着朝茗的身份,但又要摆一摆矜贵的场面,仍然细细梳妆后,过了好一会才出来见她。“朝茗姑娘久等了”。
朝茗行礼忙道不敢,这才说了自己来意。
说完话,罗氏变恨起旁边人怎么不提醒自己,竟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一时又被听到的消息镇住乱了方寸。
原来二房的纪明礼昨晚上不知怎么发起烧来,恰巧三房又发动了,便没有仔细给纪明礼瞧。今早又请了大夫才知,纪明礼居然感染了天花!
朝茗看着罗氏变幻的脸色,继续说道:“事情紧急,老太太已经下令让二少爷那边单独住了了干净的院子,还请太太这边安排下旁的事宜”。
罗氏突然回神:“老太太可还有什么吩咐我的,我定当竭尽全力”。
朝茗微微一笑,想起了邹妈妈的吩咐,这次事情凶险还是分说的明白些:“太太管家多年自然懂得应对,只怕最近事情太多,太太劳累。若不限奴婢粗鄙,奴婢愿从旁跟着冯妈妈一起为太太分担些”。
罗氏总算放心了,派了朝茗从旁帮衬,虽说有点监察的嫌疑,但是责任到底不用自己抗了。
罗氏笑着点点头,随口夸赞了朝茗几句。
朝茗得了确认,立刻与冯妈妈、春蚕等人说起,安排布置烧艾清扫、放药预防等事情。
春荷吓得抱紧了纪晴霜,天花啊,那是天花啊。外面的人怎么还这么平静!春荷伸手抚摸脸上的几个小坑,年幼时的事情忘得透透的,唯一不能忘记的就是那一片片倒下去的身影。
春蚕撩了帘子进来,“春荷,我记得你说过你小时候得过天花,是不是?”
现在想起我了!春荷心里愤怒到极点,纪晴霜受不住她越发紧的胳膊哇的哭了出来。
春荷忙放缓的手臂,一边哄着纪晴霜一边回道:“小时候命大,可现在二小姐也离不开我,我是得过天花的人,现在照看二小姐正好”。
春蚕知她心中不愿,便没在说话,点了点头退出了暖阁。
宝树居,正房内。
苏氏掐着帕子面色冰冷的盯着满院子下跪的仆妇。谁!到底是谁把病气带进了宝树居!
还好大夫说明礼发热不严重,吃几幅药应该没事。
“说!这阵子都谁出府了?先自己站出来说清楚了,现在是自己交代,别等着被拉出来,敢隐瞒的自有家法处置!”一个面色精干的管事妈妈恶声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