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依然收到一封快递信件,没打开时,依然以为是某公司给她的面试邀请信,打开一看,原来是市三福利社给她寄来的感谢信。信上这样说:
尊敬的陈依然小姐:
您好!感谢您一直以来的爱心帮助与支持。市三福利社因为城市规划发展需要,面临拆迁,现已迁址到上海市郊区,合并至上海恒爱福利社。原市三福利社的孩子们和老师由上海恒爱福利社接收。
本社代表所有孩子们感谢您的支持,希望您继续关注慈善,关注弱势的孩子们。恰逢恒爱福利社成立三十周年之际,特诚挚地邀请您参加本周日上午九点半在上海恒爱福利社举办的爱心答谢会。期待您的光临。地点:*******。
对于市三福利社,陈依然是很熟悉的。大学一年级时,设计系举行了一场爱心活动,对接的就是市三福利社,活动的志愿者们在校内发起了一次爱心捐款,并联系了一家童装企业,那家童装企业也捐赠了一批衣物。陈依然是那次活动的志愿者之一,志愿者们将捐款和童装企业捐赠的衣物都送到了市三福利社。陈依然就是在那时接触了市三福利社,福利社收留的都是一些孤儿和一些智力低下的被遗弃的孩子。此后每学期,陈依然都会去市三福利社两三次,去那里做义务老师,教那里的孩子们画画。岳小清在没有休学前,在陈依然的带动下也去过市三福利社一次。毕业后,陈依然的工作也比较忙,仅仅去市三福利社区了两次。
这次收到市三福利社的来信,陈依然了解到市三福利社面临拆迁,合并到了郊区的恒爱福利社。陈依然在考虑,她到底要不要参加这次福利社举办的爱心活动呢?她现在一个失业游民,心情是低落到了谷底。可是陈依然转念一想:慈善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不分能力大小。上大学那会,自己是个穷学生,那时有慈善的心,现在自己是在犹豫什么呢?还是去吧,反正工作没找到,闲着也是闲着,多做善事总是好的。
陈依然拿起电话打给岳小清,告诉岳小清这个事。
岳小清和她的想法一样,说:“你现在也没找到工作,闲着也是闲着,去献献爱心也是可以的。那边应该缺老师,你去做个义务老师,也能分散你的注意力,不然你整天为工作的事不开心。”于是,陈依然决定周日去恒爱福利社。
周日早上七点,陈依然就出门了。恒爱福利社离市区有点远,活动是九点半开始,陈依然预计两个半钟头在路上,她查了地铁,地铁转公交,再还要坐短途中巴才能到。
陈依然到达恒爱福利社时,是九点二十,活动还没开始,但是福利社内已经是浓浓的活动气氛了。恒爱福利社有一块操场,操场上搭了一个舞台,舞台下摆了椅子,挂了横幅和气球,孩子们有的穿着表演服,有的画着妆在准备。操场上也来了许多人,依然猜想:应该大多是福利社邀请过来的爱心人士,恒爱就是地方远了点,如果离市区近,估计来的人会更多。
依然带着邀请信来到签到台签到,看到了以前在三福利社的李主任,李主任和陈依然互相认出了对方。李主任是一位戴眼镜的中年女士,慈祥的面容,微胖的身材。
李主任看到依然来了,很高兴:“依然,谢谢你今天能来。”
“李主任,不客气。只要人人献出爱心,这个社会就会更加美好。我也是有力出力。”
“三福利社与恒爱福利社合并快半年了,我来恒爱也快半年了。恰好今年是恒爱福利社成立三十周年,恒爱趁此机会才发的邀请函。”
“半年了哦。也难怪,我都好久没去三福利社了,搬了都不知道,实在不应该啊。李主任,我想申请在这里当义务的美术老师,可以吗?”依然问。
“当然可以,我们非常欢迎。我代表福利社的小朋友感谢你。”
爱心活动开始了,依然坐在台下观礼。首先是恒爱福利社的张社长发言,介绍了恒爱的历史和现在的情况,张社长感谢了社会各界爱心人士的捐赠和支持。然后是一个企业家发言,那个企业在恒爱福利社成立三十年之际捐赠了伍拾万元的现金和伍拾万元的物品。接着是福利社小朋友的节目表演。最后是号召大家对恒爱进行现场捐赠。现场捐赠的情况也比较乐观,一百两百的,一千两千的,很快募捐箱就满了。依然包里钱带的不多,她本来就是来出力的,但是大家都往募捐箱里投钱,她不投好像不好意思,她也象征性地捐了三百元。福利社也给参加爱心会的每一个嘉宾发了纪念品,一个印了纪念字的辈子和一把雨伞。取其意:爱心就是风雨同舟,用一辈子感恩您的爱心。
恒爱福利社在他们的食堂安排了中餐。很多人没吃中餐就回去了,大部分人都是开车来的,像依然这种七转八转,转车来恒爱的人极少。依然想着难得来恒爱一次,就在这里吃中饭,下午就给孩子们上一节课。要是等她找到了合适的工作,再来恒爱就要挤周末的时间了。
依然告诉李主任她下午就可以给孩子们上课,李主任说可以,她去安排。
吃过午饭,依然在教师休息室休息。下午两点半,李主任安排依然上课的班级,这是一群大概七八岁岁左右的孩子们。依然开心地教孩子们画画。依然学了多年的美术,画画功底自然是不错的,这点她很自信。
这天的陆松凡在干什么呢?上午去医院看妈妈,跟医生交流了病情,医生还是那句回复:病人的心脏还在跳动,还有生命迹象,之余什么时候醒来,他也不确定,只能继续维持。陆松凡给弟弟阿南打了电话,妈妈五十五周岁的生日快到了,要弟弟回国一趟。
从医院出来,陆松凡去了子莱的墓地。青山绿水,墓地很安静,去的人很少。墓碑上子莱的照片,微微在笑,是那样年轻。年轻的生命就这么轻易的离开了陆松凡。松凡在子莱的墓前,不免一阵悲伤。一周前,陆松凡也收到了恒爱福利社寄来的邀请信,恒爱成立三十周年要举行一次爱心会。陆松凡自打认识苏子莱后,就一直开始对恒爱进行捐赠。但是,陆松凡在收到邀请信后,并不打算去参加周日上午的爱心会,他觉得献爱心不是一种形式,子莱去世后,捐赠是松凡的一种纪念形式。而且,松凡一直是以苏子莱的名义进行的捐赠,他不想对此事进行伸张和宣扬。松凡看着邀请信时,心想,恒爱三十周年了,他今年也刚好三十岁了,如果子莱在世,她就二十八岁了,如果子莱在世,他们肯定早结婚了,说不定现在已经生了一个孩子了。哎,人生啊,没有如果,不能感叹如果。既然是三十周年,既然那是子莱曾经生活过的福利社,所以松凡还是决定去一趟,不过不是上午,还是下午。上午有活动,肯定人很多,下午晚点去,送一张支票过去。
陆松凡到恒爱福利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张社长不在社里,福利社的刘副社长是社里的老人,认识陆松凡。陆松凡把捐赠的十万元支票交给刘副社长时,刘副社长说了一些体面的感谢话。陆松凡说:“刘社长,不用太客气,献爱心是应该的。这次还是照旧,以苏子莱的名义进行捐赠。”
刘副社长知道陆松凡和苏子莱的事,一直为他俩的事感到惋惜,并且陆松凡一直不间断地对恒爱进行捐赠,让刘副社长觉得陆松凡真真是个大好人。
陆松凡准备离开了,刘副社长送陆松凡出办公室,准备送到大门口。在楼梯间处碰到了李主任,李主任找刘副社长有事。刘副社长进行了简单的介绍,说:“李主任,你等我一下,我送送陆先生就来,陆先生要回市里了。”
李主任听到刘副社长说陆先生要回市里,心里想着依然可以坐顺风车啊,恒爱离市里那么远,待会依然自己坐车回去比较麻烦。李主任心里记着依然呢。
于是李主任对陆松凡说:“陆先生,您好!您是准备回市里吗?”
陆松凡回答:“是的。”
“不知能否请您帮一个忙,我们这里有一个美术老师,待会也要回市里,能不能做您的顺风车?”李主任满脸笑意,语气很随和,让人不好拒绝的随和。
“可以。”陆松凡说话永远是那边简洁。
“太感谢您了,你稍微等一下,我现在去叫她。”
李主任连忙来到教师休息室,这会依然刚刚下课,她在稍作整理,待会准备回去了。见到李主任来找她,依然说:“李主任,我正准备去找您呢。我上完课了,待会准备回去了。告诉您一声。”
“正好,我帮你联系了一辆顺风车,福利社的一个爱心捐赠先生正准备回市里。你做他的顺风车吧。来,我带你去见他。”
“顺风车?太好了!”依然想到自己上午来时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现在有顺风车回去,真是太开心了。
李主任带依然去见了陆松凡,一个高大英俊,气宇不凡的男子,这是陆松凡给陈依然的第一印象。
“依然,这位是陆先生,你就坐他的顺风车回市里吧。陆先生,那拜托您了。”李主任给依然介绍陆松凡。
陆松凡笑笑,礼貌地回答:“没问题。”
依然上了陆松凡的车,坐在了副驾驶上。刚上车,陆松凡就提醒依然:“小姐,麻烦系上安全带。”陆松凡的安全意识极强。
依然:“哦,好的。”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做人家的顺风车,依然当然很配合地系上了安全带,何况人家说的是对的。
一路上,陆松凡都在很专心地开车,没有主动跟陈依然说话,除了上车那句系安全带。车内,安静,很安静。依然有点感到尴尬。为了缓解空气里安静到有点异常的因子,依然主动开腔了:“陆先生,是吧?我感觉你挺面熟的,好像在哪见过?”依然看着陆松凡,确实感觉在哪见过。在那一刻,她肯定不会联想到,这位陆先生是远在法国的阿南的哥哥,亲兄弟多少有点像。只是一直以来,依然叫阿南叫惯了,忽略了阿南的大名叫陆松南,阿南和依然第一次见面时,阿南曾经介绍过。两兄弟,连他们的名字都仅差一个字。
依然见陆先生好像没听到一样,完全没反应,于是又说:“麻烦你待会把我放在市里的一个地铁站附近就可以了。谢谢。”
“恩,好。”陆松凡没什么表情,专心开车。
这句话后,两人又是安静了好久。
又是陈依然开启话题:“今天上午福利社的安心会,陆先生你怎么没来参加呢?好像没看见你。你是下午来的吧?”
陆松凡听见了陈依然的问题,但是没有回答,继续开车。
依然见陆松凡没有回答,又继续说:“陆先生,你可能是比较忙吧?上午没时间过来,但是因为想献爱心,所以下午抽时间赶过来的?”
陆松凡见陈依然比较烦,自己没回答他第一个问题,又马不停蹄地接着问。其实,陆松凡是不想别人提起关于恒爱福利社的事,不想提起他献爱心的事,更不愿回答。因为这一问,意味着心里又想到子莱,心里又要痛一次。陆松凡可以默默地捐赠,因为在他看来这是纪念子莱的方式,但是不允许旁人打探他的隐私,不允许旁人来开启他的伤疤。
陆松凡有点烦了,说:“小姐,你能不能安静地坐车?如果做不到这一点,你可以下车。”
依然觉得很奇怪,不知道自己哪一点惹到陆先生了,她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随意聊两句,没想到换来的是这样一句回复。不对啊,李主任说陆先生是福利社的爱心捐赠人士,既然能爱心捐赠了,应该是善良的好心人啊,怎么说话这么冲?难道他毫不注意别人的感受吗?
依然:“陆先生,我哪里说错了吗?”
陆松凡根本不想解释,也不想继续跟陈依然聊下去。于是车子靠边停车,说:“小姐,请你下车好吗?在这边上应该可以等到中巴车。”
陈依然很惊讶,没想到这个陆先生这么冷酷,还居然真的要她下车。这哪是什么爱心人士嘛,分明就是硬心肠的路人。
陈依然有点莫名其妙,又无可奈何,既然陆先生下了下车令,她也不能赖着不下车。临下车时,陈依然还是表达了自己的愤怒:“陆先生,你真是做得出来。你这是带着面具做慈善吗?”
陆松凡觉得陈依然很啰嗦,不想跟她纠缠:“我早就说过要你安静。”说完,开车扬长而去,留下陈依然一人在路边。依然望着车子远去的背影,愤怒地指责着:“什么人啊?有车了不起哦?”
等了十几分钟,陈依然在路边坐到了中巴,辗转回到了市里时天已经黑了。辛苦了一天,还遇到一个不讲理的怪人,陈依然心里有点郁闷,在快餐店打包了一个盖码饭回家。吃完东西,陈依然早早地睡了。
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陈依然的工作还是没着落。期间,陈依然租的房子又要续约了,房东老板娘找她收了半年的租。陈依然又去了几次人才市场,还是没公司联系她。她给自己的心里底线是两个月,如果两个月还找不到设计师的工作,那么自己得考虑面包和牛奶的现实问题了,要不自己先接受类似于服装店营业员之类的工作?依然这样想着。失业的滋味不好受,心里空空的,对未来毫无安全感。曲线救国也不失为是一种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