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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到达翰林院的时候,门口守卫俨然比平日里森严了不知多少倍,更有禁军在翰林院内巡逻把守……这样的情况,若是在平时硬闯的话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现在我只有两成的内力,不,刚刚一路轻功,怕是只剩一成了……硬闯无异于痴人说梦!云奕他们定是早早就进去了,看来这梁上小女子是当定了啊……无奈的闪身窜上了一棵大树……

最后等我费了好大力才到达全仕仕围殿试的翰林院主殿的时候,刚刚好听见一个尖尖的声音喊道:

“圣上有旨——封左相之子楚别全仕……”

“慢着!!!!!”闻言,我忍不住大声喝道,然后一个翻身飞进主殿站定。还好赶得及!!殿门口的侍卫们全都被惊动了,顿时将我围住在一个圈内。

“小阳!!”是于楠的声音!回头,便看见云奕、于楠他们都在,还有不远处的李明宇,不过怎么他们都是一副惊呆了的担心表情?!可怎么偏偏还是没有西楼的身影?……

“堂下何人?!竟敢善闯仕围殿试!!来人!还不拿下?!”刚刚那声尖嗓子再次响起。

周围的侍卫刚想动手,云奕立刻站出来大喝道:“谁敢动他一根毫毛,便是与本王作对!!还不退下!!”

侍卫们顿时不知所措起来,却也停止了攻击,周围的大臣也是面面相觑,有几个一看就是王公皇族的俨然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见此情形,我赶紧上前一步,抱拳道:“草民苏阳,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胆狂徒!见了皇上竟然不跪!”一边的一位老臣模样的人,顿时喝起来。“以下犯上,这就是……”

“这些都不是重点!”没让他说完,我便打断了他的话,转身面向着楚别,楚别的脸色阴沉,眼睛紧紧盯着我,没想到我还是赶来了是吧?!想着把我的内力耗了八成,一个小丫鬟就能把我搞定了吧?!“重点是……我们这位马上成为全仕仕围围首的楚公子,可是此次翰林院仕子被杀案的罪魁祸首啊!”

“胡说!你这厮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阔儿是我外甥,我儿的表兄,我儿又怎会是……”说话的正是刚刚说话的老臣,他便是楚澜么?!

“你儿当然不会是杀人凶手,”再次打断他,“但眼前这位可不是你儿子……关于这点相信你比我更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怕是你也生不出这样有能力的儿子来吧!楚大人!”

“皇上!苏某乃是受安王所托,调查此次翰林院仕子被杀一案,终不负安王的期望,已经查出这次翰林院仕子被杀一案的凶手就是……”我艰难的用手指向楚别,“你!楚别!”我是真的不愿是你的啊!可是你……唉……

“我们先说史浩杰的案子:史浩杰有两个习惯,那便是下学之后,会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面复习当日所学,不会让任何人跟着;另外,史浩杰的书房任何时候都是凌乱的,史浩杰从不让自己的小厮帮他打扫书房,因为这样他便会找不到自己看过的书。凶手便就是利用史浩杰的这两个习惯,将他杀死的!”

“凶手先是寻了一个史浩杰上学的时间,在他的书房里布置一切,”我随手在殿试的桌子上抓了一直笔,从身上再次扯了两条布来,一边演示一边说,“假设这是剑,这是细线,将剑柄系上细线挂在房梁之上,另一端则系在书柜上;另外一条细线则是一端系在一个横着放的小瓶子的瓶塞,小瓶子被固定在系剑的细线的上方,瓶子里装得是乙醚……呃……我不知道你们这里叫什么,就是那种遇到空气就会点燃的液体……”

“你说的是龙焑水么?”不知是谁问道。

“可能吧……反正就是那个东西,然后另一端则放在房间至书桌必经的,房梁剑的正下方,最后在线上撒上一层皂角。这个杀人局便摆成了……史浩杰下了学之后,遣了身边的小厮,一个人走进了这件布满局的房间,他不会想抬头看看脑袋上面是什么,他只会想着走到书桌那儿再温习今日所学,却不想走到一半,便被地上的皂角一下子滑的仰面摔倒,细线一下子被扯,瓶塞被扯开,那个什么龙焑水便会滴到系着剑的细线,遇到空气燃烧,细线烧断,剑便直直的插入了史浩杰的胸膛……”

“我说的繁琐,但是具体的只不过是一瞬间便成了的事情;之后细线就被火燃尽,皂角干了则会变成白色的细小粉末,但在凌乱的史浩杰的房间里,有点什么黑色、白色粉末也是正常的事情……”

“所以这个杀人局根本就不用什么不在场证明!”

“接下来杀王阔的手法就更简单了:他就是被凶手直接一箭毙命!”

“不可能!阔儿的刀法极好,很少有人能在三丈之内,将他一剑毙命!!”说话的人又是左相楚澜。

“没错!凶手也是极为了解死者这点的,所以他是在三丈之外将他一箭毙命的!只不过此箭非彼剑罢了!弓箭的箭!”

“凶手是在三丈之外用弓箭将早上在自己的庭院赤膊上身练刀的王阔一箭射死,然后再上前去拿剑对准箭口刺穿过去!这样剑口便掩饰了箭口,造成了假想,就是你这个王阔的不擅长用剑的人也能将刀法极好的王阔一剑毙命了!”

“就算你说得是对的,也不能证明我别儿就是杀人凶手!而且别儿也没有要杀这两人的理由啊!!更何况阔儿是别儿的表兄!再说你还在这里胡言乱语,别儿不是我的孩儿还是谁的孩儿?!!”楚澜又道。

“你以为,若是我没有证据敢这样站在这里么?……二哥!”我回身往于楠面前一摊手,于楠便将前两日在王阔的庭院里发现的箭递了过来,“这就是凶器!王阔的庭院连着一片竹林,凶手杀了人之后来不及找回那箭,也想着那么一大片的竹林应该不会有人找到这箭,不过我倒是想着碰碰运气的,王阔在被一箭毙命的时候,最后一刻心一定是想看清楚是谁暗算他的,所以努力的想向后转身,却只转了一半便倒下了,所以地上的土有一块是旋转的,我们根据土的旋转猜测方向,往竹林里面寻找,没想到就是找到了!那么楚别……你应该认得这个标记吧!”

我指着箭羽上的花纹,向楚别问道,楚别刚想说话,被我一把抢过:“或者我该叫你声侯爷?袊焘国太后的侄子、醇逸侯丹别·多尔利殿下?!”

楚别看我的眼神没有我想象中的惊讶,只是静静的、紧紧的盯着我,像是要将我拆骨入腹一般,我竟有些害怕与他对视……转身,从身上掏出那份文书和印章,对着那皇帝摆了一个双手奉上的姿势。文书封面上赫然就是箭羽上的花纹。

皇帝迷着眼睛,斜靠在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打量着殿内,似是在权衡殿内的局势。自进入大殿,一直都没有仔细的看过这个皇帝,现在看来和云奕有七分相似,不过却比云奕更多了一份成熟、一份睿智、一份坚定,最重要的是这皇帝身上有一种让人甘愿向他下跪的魄力!至此,我毫不犹豫的单膝跪下,眼神灼灼的看着这位让人不由得敬重的皇帝……

皇帝见我跪下有那么一刻的愣神,然后将手往旁边一摊,他身边的太监便会意的走到我的面前,将文书和印章递与皇帝。皇帝在看了半晌之后,抬手就干脆的将文书和印章砸到了左相楚澜的面前!

楚澜“吓得一不小心”将面前桌上的茶盏摔在了地上,但是看楚澜却没有半分要跪下求饶的意思,他更像是在期待着什么,盯着大殿门口,我的心都快被揪到嗓子眼了!可是良久都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放下心来,看来断梦是很好的完成任务了!……

不过此时的楚澜已然是慌了神,抓起其他大人面前的茶盏,往地上摔去,没有动静……再摔,还是没有动静……见楚澜已然是几近崩溃的状态,我叹口气道:

“楚大人还是不要枉费心机了!”回首对殿外道,“有劳罗少将军了!”

我话音刚落,罗志赟便带着亲兵冲进了大殿,将楚澜和丹别·多尔利团团围住,本来围着我的侍卫们现在都面面相觑的惊讶于这样的场面,不知是该帮着罗志赟围住楚别他们,还是该抵抗罗志赟的亲兵……

“楚大人的那一千精兵,已经被罗少将军制服,楚大人、侯爷,我看你们还是束手就擒吧!!”

说完这话之后,便无人答腔,几方都不敢再动,就这么僵持着……不知过了多久:

“哈哈哈……”丹别·多尔利的身形还是保持着双手背后,却忽然大笑出声,引得那些士兵们都抓紧了手上的武器,准备随时行动了,“苏阳你一站在这里,我便知道不好,所有都在我意料之中,但却唯独除了你……”

“那么突然的就闯入了我的计划,倘若不是你,此时我袊焘国大军一定是已经长驱直入、有如无人之境了……哈哈哈……想我丹别·多尔利对谁都可以心狠手辣,怎么也想不到对你竟就是……就是下不去手啊!难道你真是我的煞星?!我在舒国待了十几年,计划一直都稳步进行着……有一个好‘爹爹’,办起事情来自是方便很多,该收买的收买,该剔除的剔除……”

“像史浩杰和王阔那样的人,我也是杀了不少,没有人能查到我的头上,没想到,你苏阳竟只用了半月的时间,便将案子破了……”

“其实我早想到的,在你来翰林院的第一天,不,在北陵秋菊节的时候便想到了,若是你与我为敌,我便会一败涂地……怎样的人,才能作出吹奏出那样的曲子?!远远的望去,只有一个白色飘逸的影子,却是让人永远都无法忘记那抹白色……”丹别的神情似在回忆,蓦的又叹了口气道:

“今天我栽在苏阳你的手里,也算是心服口服了!我只想再问一句,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流光飞舞》……不过这曲子并不是我作的……”

“……是谁作的现在已经都不重要了……”丹别听了我的话,喃喃道,随即又恢复了以往的口气:“苏阳,我在舒国里,只敬重两个人,一个是我不愿意承认的舒国国主,另一个就是你了……”听得这句话,我不由得呆愣了一下,随即道:

“……我又何尝不敬重你的?!楚兄!抛开两国不管,你也可算的上是一代枭雄了!不管怎么样,你永远都是我的楚兄!”我难过的望着他,又向他走近了些,仍记得那**和他在相府湖中亭子里把酒言欢,聊得畅快淋漓……

“哈哈哈……有你这句话……”忽的,丹别一个欺身,瞬间闪到我的身后,紧接着一把匕首比上了我的脖颈,“苏老弟便送我离开这里吧!”

“小阳!”“小阳!”“公子!”“苏公子!”众人惊呼……

此时的我完全没有招架还手之力,耗到现在,体内练一成的内力都不够了……还在想着看来今日是吾命休矣了,却是忽然感觉头上传来一阵掌风,不由得抬头望去,西楼正倒着身一掌向我身后的丹别袭去!丹别左手反手一隔,右手抓着匕首环住我脖颈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顿时感觉脖子上一点湿热,还没感到疼痛,只见西楼眉头一紧,收住手上的攻势,在我们的眼前站定。

好险!只割破了一点皮,却是众人见我脖子上的那一抹血迹都不敢再动……

“苏阳现在身上还有内伤和‘缠醉’的余毒,如果不及时救治,后果我都无法预料,所以你们还是快些作决定吧!我只要一辆马车,等我平安出去之后,定会将苏阳安全放回来!”

“大胆逆贼!奉劝你还是束手就擒!不要妄想我们……”一名将军似的官员对着丹别大喊着,若是我现在还有一丝力气,定然会破口大骂这个死男人!敢情快死的不是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还没想完,只听得:

“都退下!让他们走!!”

“让开!!放他们走!!”

“让开!!”

……

几个声音同时从不同的方向传来,一起打断了那个官员的话,我已经无法辨别到底是谁喊的,只知道周围的侍卫官兵闻言都已让开了一条通道,丹别正拖着我慢慢的从通道往门外走。一直在边上的楚澜,此时也是立即更上丹别的步伐,往门外逃去。

我的眼睛一直盯着西楼,实在是忍不住的要看,因为此时的他浑身没有一处是不沾血的,右臂上还有一处伤口在簌簌的往外冒血……到底是怎么回事,竟被人伤成这样?!难道真如前两**所想的,遭人暗算?!伤成这样,刚刚还要救我……我的嘴唇不住的颤抖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体内“缠醉”的余毒发作还是其他什么……

“这样的看他……难道是他么?!……”忽然身后的丹别以极低的带有一丝愤怒的声音在我耳边道。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那句“难道是他么?!”是什么意思,只听见楚别忽的向西楼喝道:

“冷阁主,素闻你与苏阳交好,不知能好到如何地步?今日就算没有苏阳在手,我丹别还是有这个自信能够走出去的,所以……”说这话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丹别周身的杀气,引得我一个寒颤,“所以,你就自断两臂吧!你自断两臂我便将苏阳放了!”

什么?!我惊的转过头去看着丹别,只见他眼里似有着三分不屑、三分愤怒、三分得意……

“丹别·多尔利,你不要得寸进尺!”这句话是从我的牙缝里面说出来的,此时的我已经是恨得咬牙切齿了!暗暗的在体内积聚内力,今天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你得逞!!

丹别只不快的扫了我一眼,便抬眼看向西楼。就在此时,忽的感到面前一阵剑风……往前看去。不看还好,这一看,我的呼吸都快停住了!西楼正挥着手上的剑,想要自断手臂!!

我大惊,已是顾不得了,一句“西楼不要!你若是自断手臂,我便死在你的面前!”就冲口而出,接着便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脖颈往匕首刀锋上猛地靠去!身后的丹别完全没有想到我有这招,惊的不由得将抓着匕首的手往前撤!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立刻趁着这个空档,迅速的对准丹别手上的尺泽穴狠狠的点上去!只闻丹别在我身后一声痛呼,我便挣脱了他,转得身来。面对他,我用尽体内所有内力,反手一掌打中他的胸口,顿时他便从口中流出一股鲜血来……我知道我是成功了!眼看着面前的丹别慢慢的向后倒去,周围的侍卫立刻便反应过来,迅速的抓住了丹别和此时已是呆愣的楚澜……

不过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混身再也没有力气……只能在原地站着,保持着打丹别的姿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不是不动,是实在是不敢动,我怕我一动便会倒下……

“苏阳!”这回听清了,是李明宇的声音……但是此时的我,听到这声就像是一个命令般,已是不支的往前直直的倒下了……TMD!看来是要在床上待上一段日子了!

倒下的我意识还是清醒的,看着西楼一把冲过来抱住了我,只不过拜托,你的眼睛不要再闪了!晃的我都快睁不开眼睛了!还有云奕!你家老爹现在还在上面龙椅上坐着呐!不要再这么发狂似的喊太医了好不好!!于楠!刚想说你反应蛮稳重的,你就不要再给我抖了行不行?!

最后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情形,貌似是就近的找了一间厢房给我休息。身体一沾上床,顿时我便瘫软着贴了上去,伸手扯过被子就蒙头大睡……不过好像这样也有人不愿让我好好睡觉,一个劲的扯我的被子,我都无心无力去计较,不过在那群人一直在我耳边叨叨要看什么太医的时候,我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了!反手一把抓住还在研究我被子的胳膊,无力的说道:

“我拜托大家!我就是混身没有力气了,想睡觉而已!看哪门子的太医啊!我本来自己就是大夫好不好!现在请你们大家立刻、马上、立即、瞬间在我的房间消失!OK??!!”

说话的时候我都没有睁开眼睛,最后只听得开始陆陆续续远去的脚步声,我才感到谢天谢地……忽的想起了什么,紧了紧手上一直没有松开的那只胳膊,问道:“西楼怎么样了?有没有请太医看看?”

“我没事……你好好休息!……”

这声音不是西楼又是谁?!蓦的睁开眼睛,果然那小子正站在床边,我不由得恼起来,一把甩掉他的手,骂道:

“你小子逞什么强啊?!身上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快滚出去叫太医瞧瞧!别在这里打扰我睡觉!!”

见西楼半天了还是只站在床边,一脸笑得像抓住小鸡的狐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喝道:“还不出去!!”

西楼还是没有出去,反而将脸凑了过来,在我耳边轻道:“小阳……我不知道你竟是这样的关心我啊……只不过我身上也就胳膊受了点外伤,其他都是别人的血而已……呵呵……”

说完,还没等我回答,西楼就笑得一脸高深莫测的出去了……只留下听得他的话,呆坐在床上的我……半天之后,我放弃了思考,实在是太累了啊……没力气想了都……扯过被子,蒙头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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