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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 奥兰顿的火焰

十八年前,黑森林北部。

“兄弟,你看起来很疲惫了。”身穿黑色斗篷的高大生物缓缓蹲下身来,他面前是一具狼人的尸体。来者从衣袖中伸出一只手臂,他的手臂由赤红色的岩浆组成,在黑森林的夜空下格外醒目。他把狼人轻轻扶到一棵树旁,狼人的背上满是刀剑划过的伤痕,有深有浅,其中直刺后心的一剑最为致命。不过还好,他再也不会感觉疼了。

“那些无耻的人类,他们背叛了你!我感受的到,兄弟,你的愤怒,正带给我源源不断的能量。”黑衣人沙哑着嗓子,可怖的声音宛若来自远古,就连黑森林都为之战栗“我将用我的力量重塑你,兄弟,迎接新生吧。切翰达萨洛呀,烈焰永不熄灭!”

阴影,还是阴影,晃动的阴影,遮天蔽日的巨大阴影。

今天,整个奥兰顿都看不到太阳。人类少年狂奔在街道上,快点,再快点!路两旁的兽人根本没注意到他,他们都抬着头,望向天空中那群传说中的猛兽——龙。

终于到了,人类少年跑到广场上,此刻那里正围着一圈圈的兽人,人类少年凭着瘦小的身材得挤进人群,此刻广场中心的空地上,一只一米多高的红色小龙怯生生地打量着周围,在它旁边,另一只足有20米高的成年巨龙正发出低吼,示意小龙跟着它。

“不,你们不能带走它,它是我的龙!”人类少年好不容易挤到了人群前面,他挥着双臂大喊“薇儿!快跟我走,我们回家了。”

小龙听见少年叫自己的名字,眼睛一亮,嗷嗷地叫着回应,迈开稚嫩的步子,歪歪扭扭地跑向少年。

可它旁边的巨龙没那么好说话,只见它冲少年怒吼一声,俯身用嘴叼起小龙,展开巨大的双翼。巨龙起飞所扇起的巨大气流冲击着下方的人群,只是人类少年还不愿放弃,他哭喊着冲向巨龙,却被身边的人群拉住。

“算了,萨迦,让薇儿回去才是为它好。”

“萨迦,我们打不过巨龙,没办法……你过去会被烧成灰的。”

“它们就是这么不讲理,唉,可怜的小萨迦。”

兽人们七嘴八舌地安慰着叫萨迦的少年。只是萨迦现在什么都不愿意听,他挣扎着企图挣脱这些拉住他的强壮手臂。

“啊啊啊!还给我!把薇儿还给我!巨龙我诅咒你们!”少年早就没了理智,他冲着带走薇儿的巨龙吼出每句他能想到的话“我要杀了你!切翰达萨洛呀!切翰达萨洛呀!”

“那孩子在喊什么?”只听见人群中有人惊呼。

下一秒,少年的意识瞬间被烈焰所吞噬。

“啊!”萨迦从床上坐起来,又是这个梦。自己小时候还真是固执,明明很弱,却还有想保护的东西。拼命又能有什么用呢?萨迦淡淡地笑笑,这个世界从来不会怜悯弱者。

“萨迦,你做噩梦了?”老兽人鲁加诺正坐在壁炉前,手里捧着一大厚本书。18年前,萨迦被一个兽人农夫在奥兰顿城外捡到,鲁加诺收养了这个人类孩子,并且把他培养成一个勇士。现在,他还是萨迦所在小组的队长也是萨迦的老师。奥兰顿是一个军事城市,兽人们习惯用组划分军队,和平时期,组也是生活单位,同一组的队友住的都很近。兽人在战场上之所以这么勇猛,都是因为站在身边的是不能割舍的兄弟姐妹。

尽管鲁加诺和萨迦的关系如此亲近,他还是更愿意萨迦称自己为老师,比起姓氏这种东西,他更希望自己的技艺能得到传承。

“没事,我出去走走,晚饭要不要我带回来?”萨迦披上红袍子,奥兰顿倚山傍海而建,晚上气温比白天低很多。

“要是有馅饼就给我带两个回来,没有的话去肉铺切几斤鹿肉也行。”鲁加诺还在研究手里的书,头也没抬地说道。

“好吧,不过酒馆得有半年不做馅饼了。”

萨迦走在奥兰顿的街道上,月色如水般澄澈,迎着晚风,萨迦觉得心情好些了。街上兽人纷纷向他打招呼。奥兰顿的居民们早就不把萨迦当成他们的死敌人类来看待,而是把他认作一个长着人类摸样的兽人勇士。不知为什么,萨迦自己也很反感人类,他觉得人类是阴险狡诈的种族,跟勇敢而且磊落的兽人没法比。

顺着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径,萨迦来到奥兰顿城边的一个悬崖。在悬崖下,退潮的海水撤下了沙滩,可波涛依旧不屈服地怒吼着,不断有浪花拍击在悬崖的石壁上,海面上,几只晚归的海鸥在月光下奋力挥舞着翅膀。萨迦倚着一块大石头坐下,他常常一个人跑来这里,海边的夜景能让他炽热无比的内心平静下来。

“嘿!我就知道你跑这来了!”

萨迦突然感觉身后有人踹他,回头一看,原来是米洛卡。米洛卡从小就和萨迦一起长大,可以称得上是青梅竹马。只不过米洛卡给萨迦留下的都是童年阴影罢了。在学校里,米洛卡仗着自己有两个强壮的哥哥,到处欺负人,其中被整的最惨的就算是萨迦了。蛮横的兽人小姑娘每天都要从他带的饭里分一半走,理由就是,你个人类哪需要吃这么多,还不上供给本姑娘。

哼,她吃了这么多,怎么也不见胖。萨迦看着米洛卡心想,不仅没胖,反而还苗条了。

此刻米洛卡正披着一件白色的狼皮斗篷,脚下蹬着一对小皮靴,梳着棕色的马尾辫,一脸俏皮地盯着萨迦笑。她现在已经不是爱欺负人的小丫头,而是长成了一个会害羞,也有自己心事的兽人少女了。

“看什么看,本姑娘过来,还不赶紧让地方。”米洛卡说着就往萨迦身边坐,顺势还往萨迦身上挤挤。

“我要回去了,鲁加诺还没吃饭呢。”萨迦的安静被打破了,心中有些不爽,站起身来假装要走。他知道米洛卡既然找到他,就没这么容易放过他。

“你还想跑,给我坐下。”米洛卡一把拉住了萨迦的袖子,死命往下拽。虽说都已经成年了,但米洛卡此刻还希望萨迦是那个乖乖把饭分给自己,然后偷偷哭鼻子的小男孩。

“哎呦,我的姑奶奶,今天你就饶了我吧,我晚上也没吃东西,正饿着呢,实在没精神跟你闹。”萨迦不得已又坐下,摆出一副哭丧脸,恳求米洛卡高抬贵手。

“谁跟你闹啦!”米洛卡嘟着小嘴“你饿了没关系,你看我带着馅饼啦。”米洛卡变魔术似得从斗篷后掏出一个圆形的木头饭盒,打开盒盖,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4张猪肉馅饼。

“酒馆今天居然真做馅饼了”萨迦拿起一张就吃,烤熟的猪肉立刻香气四溢“我现在越来越佩服老师了,他什么都能提前知道。”

“喂!这可是我做的,酒馆那几个厨子哪有我的手艺好。”米洛卡抗议道。

“什么!你这不是害我么!怎么不早说!我昨天刚和你大哥二哥说,要是这辈子能吃上你做的东西,我死了也值了!馅饼肯定是他们让你做的吧,惨了,回去他们肯定要掐死我。”萨迦垂头丧气,显得一副认命的样子。

米洛卡听他这么一说,觉得可笑又觉得害羞,嘟囔着:“你们男人真讨厌,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不过,”米洛卡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温柔“不过你答应我,你可千万不能真死了……我不是说馅饼的事,我是说明天,你不是要和鲁加诺他们出任务吗?我可不许你死在外面。缺胳膊短腿也不行,你得完完整整地回来。”

“嘿,原来你说任务的事啊。你就放心吧米洛卡,我可没那么容易死,虽然这是我第一次出任务,不过伟大的勇士都是身经百战的。这次只是我的第一战,为了证明我的实力,也为了证明我配居住在奥兰顿。我会努力的。”萨迦看起来信心满满。

“那就好”米洛卡脸红红的,低着头看自己的脚丫“没想到你也变成哥哥们那样的勇士了,记得你以前还为了一只小龙在广场上大喊大叫的,然后半个多月都没去上学。”

“啊,还有这种事啊,我都忘了。好啦,我真该走了,再不回去鲁加诺就只能吃宵夜了。”

“恩,剩下的馅饼也送给你,拿回去给鲁加诺吃吧,你先走,我要再坐一会。”

米洛卡看着萨迦远去的背影,小声说道:“你个傻瓜可一定要安全回来啊,宁可你是哭鼻子的胆小鬼,也不要再让我这么担心了。”

萨迦的脚步有点沉重,就在刚刚,他对米洛卡撒谎了。他哪有这么容易忘记那天的事。被别人夺走心爱之物,自己却只能在旁边看着无能为力。这样的屈辱他再也不要受了。力量,力量,只有力量能带来救赎。就在那天,他明白了想要守护自己所珍视的东西,唯有先获得强大的力量。也正是在那天,他和恶魔做了交易。用自己的肉体换来一副火焰铸就的身躯,从此,他对于元素的掌握突飞猛进。但仅仅限于火元素,只有这种乖戾暴躁的元素对他俯首贴儿,而其他元素厌烦他的堕落,甚至根本不会回应他。

切翰达萨洛呀,萨迦在心中默念。突然,他身边奥兰顿的街道开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火海,四面八方都是滚烫的岩浆,沸腾的火山就在他身旁爆发,火热的岩石不断从萨迦身边滚过,却没有一块击中他的身体。这里是火焰位面,所有元素都存在于平行于世界的单独位面中,而拥有元素身躯的萨迦被允许随意穿行于火焰位面和现实世界。

“切翰达萨洛呀,我要见你,火焰之地的领主,烈焰王者洛肯。”萨迦对着一片岩浆喊道。

“呃啊哈哈哈哈”随着一阵咆哮一般的笑,岩浆螺旋着上升,火焰组成了一副庞大的身躯,他没有腿,只有双臂和头颅,眼睛的部位是两团跳跃的火。

“切翰达萨洛呀,我的兄弟。”火焰之王洛肯低下头,看着地上渺小的萨迦“你又来找我了,为了什么,有人胆敢挡在你的面前吗?”

“不,洛肯,我来向你打听一个名字——库拉彻什。”萨迦昂头直视火焰之王。

“吼啊啊!库拉彻什!被诅咒的名字,你打听他做什么,我的兄弟,难道他的封印解除了吗!”火焰之王洛肯挥舞着双臂,十分气愤地仰天咆哮。

“恐怕是,这是萨满长老会得出的预言,北方的魔王会苏醒,烈焰会被生命压制。”

“不!不可能!当初我联合其他的元素之王,亲自把他封印起来的。肯定是有人想唤醒他,这些凡人,他们根本不懂自己在做什么!”

“不管怎样,我们小队的任务就是击败这个恶魔。明天早上我们就会出发,去北方冰原。”

“哈!你们去送死!”庞大的火焰之王俯下身来,没有牙齿的烈焰巨口就停在萨迦头上“听我的兄弟,告诉你的萨满导师,那个老糊涂了的鲁加诺,凭你们几个毫无胜算。”

“鲁加诺知道,所以他打算寻求巨龙的帮助。巨龙对自己领土上的事不会坐视不理的。”萨迦特意加重了“知道”两个字,他不许有人侮辱鲁加诺。

“哼,巨龙么,他们的老巢倒是在冰原上,不过就是多几个垫背的而已。”火焰之王不屑地说道“既然这样,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不过”洛肯突然意识到了“你不想借助龙的力量,对么?你是记仇的。”

萨迦咬着牙点点头:“我不要那种生物的帮助,我讨厌他们高傲的样子。告诉我,洛肯,如果用你的力量,能不能打倒库拉彻什?”

“哈哈哈哈,兄弟,我就喜欢看你愤怒的样子”火焰之王大笑着“如果是别的萨满来召唤我,我肯定不会答应,北方冰原太寒冷了,那地方的火焰位面几乎是一片死寂,但现在有了你。萨迦,你可能还不知道你对于火元素来说有多么重要。我可以借由你的身体到达冰原,我有三成的把握可以干掉库拉彻什。不过你们要快,库拉彻什和我们都不同,他非常邪恶,善于制造出各种畸形的怪物,如果你们没准备一支军队的话,最好赶在他完全苏醒之前行动。”

“好了,我要走了,记得我们的协定,到时候把你的力量借给我。”萨迦想起来自己的养父兼老师鲁加诺还饿着呢。

“铭记于心我的兄弟,切翰达萨洛呀,烈焰永不熄灭。”烈焰之王的身躯又还原成了普通的岩浆,投入到不息滚动的岩浆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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