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现场在沉默了好几分钟后,导师们终于又一次开始用鸟语沟通起来。过程中,三人似乎起了一些争执,张静母亲甚至拍起了桌子,大声怒斥起来,两个老外虽然也在那据以力争,但最后似乎还是被她给说服了……
对小骄而言,这显然不是个好兆头……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那位最年长的国外老太将小骄和张静叫了过来。
“两位的表现都很出色,但舞蹈,不但要看现在,还要看未来。”老太太扶了扶眼镜,望着张静道:“我看到了你的未来,你未来将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舞蹈家,我十分坚信这一点。”
张静抬着头,眼神呆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完全没有在听她说话。
“而你,于小骄。”老太太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继续道:“你的舞蹈非常好,非常精彩,但基本功略显不足,表演不够规范,太过随意,个性化元素太多……很抱歉,我无法看到你的未来,或许你真的是一个前途无量的天才,只可惜……实在是不适合我们这样专业的舞蹈团。”
当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小骄咬着牙,使劲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谢谢……”她的声音很轻,头却抬得很高。
她已经输了比赛,不想再输掉骄傲,在向导师们深鞠了一躬之后,便转身大步离开了考场……
现在的她,只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因为她相信,只要把眼泪流干,一切就都会过去,就能再重新站起来……
哪怕这一跤摔得再重,再痛……
因为……她于小骄,一直都是这样活着的……
“嘭!”
就在大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张静突然嘴角抽搐着冷笑了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声音沙哑地说了句:“了不起……”
此时,班主任和同学们都在考场外焦急地等候着小骄,见她出门后神情沮丧,便知道大事不妙……
“于小骄……”
“班长……”
每个人都欲言又止,生怕自己那句话说得不好,让小骄更加难过……
“谢谢大家,但是……对不起……”小骄望着大家,勉强憋出了一个微笑,深鞠一躬道:“我……我没能为班里争光……辜负了大家的期望……对不起……”
“不!你没有辜负任何人!你已经为班里争光了!”班主任上前一步,神情异常激动的她一边哽咽,一边用沙哑的声音喊道:“无论过了多久,我都不会忘记!忘记那个勇敢的!坚强的!永不言弃的!让我……让我为自己是一个人民教师而感到骄傲和自豪的学生!她的名字叫于小骄!”
说完,她伸出双手,默默地拍着,一下,两下,三下……
莫名地,小崧也跟着拍了起来,接着是馨然,小呆,小博……最后,所有的人都一起鼓起掌来……
“我也不会忘记!”突然间,小博也冲着小骄大声吼了起来。“忘记那个宁愿放弃保送的机会,也不当混蛋!比我们这些男生更有骨气的女孩!她的名字叫于小骄!”
“我也不会忘记!”赵横上前一步,接着吼道:“忘记那个让我丢脸!也让我打心眼里佩服的臭丫头!她的名字叫于小骄!”
“本公子也不会忘记!”小钱也忍不住了,紧跟其上。“忘记那个在我快要留级的时候,每天放学都留下来替我补课!没好处都愿意帮我!用钱……用钱也买不到的好班长!她的名字叫于小骄!”
“我也不会忘记!”
“我也不会!”
“我们都不会忘记!于小骄!你永远是我们黄金一班的班长!”
面对突如其来的掌声和那一句句“不会忘记”的话,早已泪流满面,无法再保持微笑的小骄低下了头,紧咬着嘴唇,拼命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或许,直到此时,这个迟钝的丫头才刚刚发现,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孤独,那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
发现这个世上,原来有那么多人,愿意为自己这样一个蠢货而鼓掌……
“于小骄!”
就在这时,身为煞风景专业户的教导主任又出现了。
“你这丫头简直无法无天!现在就跟我去教导处!”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跑的比狼狗还快的他已经杀到了小骄身前,又一次拽住了她的胳膊。“这次一定要重重的处分你!还有刚才那些帮着你一起闹事的!”
“放开我的学生!”王宁第一个不客气起来,刚准备冲过去护犊子,却被一个熟悉的吼声给喝止了。
“都给我住手!!!”
只见钱校长挺着个大肚子,官腔十足地从考场里走了出来,他瞧了一眼教导主任,冷冷道:“你抓着于小骄干吗?”
“钱校长,您刚才也在考场里,一定也被这丫头给气坏了吧!”教导主任咬牙切齿道:“这于小骄擅闯考场,还对老师动手……不,是动牙!简直无法无天,必须严惩!”
“严惩个屁!什么叫擅闯考场?她明明就有这个资格参加考试!”校长突然来了脾气,指着教导主任的鼻子就骂了起来。“她在学校里足足练了半年舞,舞跳得那么好,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你这个教导主任怎么当的!成天就会和我说这个学生不好,那个学生不好,好的你怎么没看见?眼睛瞎了吗?!还好她自己闯进来了,否则我们学校的脸就丢大了!”
教导主任完全被骂傻了,只好放开了小骄,耷拉着脑袋退到了一旁。
“于小骄,别难过了,抬起头来!”校长轻轻拍了一下小骄的肩膀,笑道:“赢都赢了还哭什么?你这丫头还真行,逼得他们不得不重写明天的新闻稿了!”
“赢……赢了?”小骄抹了抹眼泪,一脸迷茫地望着校长。
“说实在的,要不是亲眼所见,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说着说着,校长竟也莫名地有些激动起来。“刚才你走了以后,张静自己认输了,主动放弃了入选资格!所以……于小骄,你被火星艺术团给破格入取了!恭喜你!”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逆转给惊呆了。
“我……我……”小骄背脊微颤,嘴里已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是的!你赢了!”校长大笑着又重复了一遍。“于小骄!我为你感到骄傲!红星小学为你感到骄傲!”
“谢谢……呜呜……谢谢……”小骄一边道谢,一边玩命地鞠了一躬又一躬,当她再次抬起头时,突然如同火山爆发般“哇”的一下,放声大哭了起来。
小伙伴们全都沸腾了,雷鸣般疯狂的呐喊声响彻了整幢大楼,所有人都发自内心地为小骄的胜利而感到快乐和自豪!馨然和苏小红那些女生们都哭了,男生们则高喊着万岁!高喊着黄金一班!高喊着于小骄的名字!兴奋地又蹦又跳!
那一刻,再也没有一种力量可以阻止孩子们去笑!去哭!去跑!去疯!去敞开怀抱和迎面飞奔而来的那个骄傲的!幸福的!泣不成声的弄堂丫头紧紧地拥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