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珩吾儿:
为父今率中华堂堂之师,护我祖宗之艰苦之经营。与十余倍我军之寇军交战,凶多吉少。我本无牵挂,只望吾儿天珩仍记,为父血战,至死不渝。汉贼不两立,古有明训。华夏之严辨,春秋存义。为父生为军人,死为军魂,死而无憾。今贼来犯,绝与痛歼。以存山河之血护祖宗之基业,善哉!如吾力尽,则将以身殉之,美哉!
接读此信,亦悲亦勿痛,人生百年,终有一死,死得其所,正宜欢乐。匆匆谨祝珍重。
阵地上的青天白日旗,在这个华北平原的年初,在凛冽的北风中猎猎作响。残破不全的旗帜上布满灰尘和油烟,甚至已经看不出它本来的颜色。
“常师座,我们的队伍早已不足千人了。”
这场日军发动的进攻!原本以为可以万无一失的解决掉所有来犯之敌的简单战斗,却在那些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们可笑的指挥下成为了单方面倒的屠杀,不足万人的队伍变成了几千人,又变成了一千多人,最后就剩下了这么几口子人。
在整个阵地上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儿,所有人的眼中,空洞,无神。凛冽的寒风很快倒灌进这些士兵单薄的衣装之内,让他们的身体开始不住的颤抖。绝望的眼神体现在每一个人脸上,随同着士兵们颤抖伴发着恐惧,他们的斗志也早已失去。
此时的我,堂堂175师师长,也失去了作战的理由。我曾经想过求助,我的部下不能够就这样流干净自己的血。
可是我却得到了自杀成仁的命令。
失败的阴云笼罩在我们这个不足千人的败军部队上空。。
我们是弃子。
真的没有错,在这场以人命做筹码的赌局中,我们被输光了。在那些人眼里,我们不过是报告书中的几笔瞒报的伤亡人数罢了。
飞机的轰鸣声在耳畔响起,士兵们只能惊恐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机枪手扔掉了机枪,不再去承担防空任务,他们将自己的身体蜷缩,手紧紧的搂住头上的头盔,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炮弹在这支不足千人的中央军步兵师之间炸开,机炮在士兵们身上开花,让皑皑白雪覆盖着的公路瞬间变成了血红色。
很快,这里已经全军尽殁。远处不断逼近的军靴声和呐喊声则预示了成群结队的日军步兵将要痛打落水狗现状。
“真是无趣的一生。”我苦笑着,勉强的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满满的点燃了一根香烟,吐出的烟圈很快便与白磷弹爆炸的硝烟混合,结束了,真的一切都结束了。
武昌、北伐、戡乱……我回想着自己的一生,半生戎马,颠配流离,到最后我也忘记了自己的究竟为何而战,战以何止。
我只是想让事情有它本来该有的样子。
我这样想着。
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拖夸了我们的精神,抽干了我们的灵魂。我的妻子死在了三年前的空袭之中,我的三个孩子分分死在了疆场之上。
只有他,我的大儿子常天珩,他仍然奋战在对日作战的前线。
“太君!是个重庆军的将军!”越发刺耳的中国话传入我的耳朵里面,我轻蔑的眼神让他惊恐,于是他找来了自己的主子。
我们即便是战胜了,国家的病就一定能治好吗?
我不知道。
勉强的将手中的驳壳枪举起,我将它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我觉得好冷,真的好冷。
满天的白雪掩盖住了纷洒的血迹,城头早已悬起了降旗。
我不再留念,扣动了板机。
天地间,只留下了这一声哀鸣。
是役,日军出动14万兵力,一举击溃了中国第一战区蒋鼎文、汤恩伯部8个集团军约30万军队,占领了河南大部。河南大部沦陷,日军为打通大陆交通线的一号作战就此拉来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