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5月6日缅甸国民革命军新28师谭梦霖准尉
我们没有归宿
过去也许还有余温
但现在只有冰冷
梦里不再有美丽的影
我们没有归宿
英国人统治的印度
缅甸这片充满泥泞的国土
都不是我们的归宿
晨曦倾洒在这片黑暗的土地上,一个晚上造就的罪恶浮现在了这些辛存者眼前。幸存的中国兵们不敢懈怠,各个手握着步枪蹲坐在各自负责的地域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排长,借个火。”赵武划断了最后一根火柴后,气愤的将整盒军用火柴扔到了地上,抬头看着仍然蹲在自己身边的排长。
整个大地都在一片泥垢之中被沾染,至于那些活在战场之上的蝼蚁,也一定如此了。
“什么?”谭梦霖轻轻的抖落下自己中国m35钢盔上的泥土,整个半个身子几乎都要让这泥巴快活埋了。似乎是想没有听到一样,
“我问你y话呢!”赵武一点也不在乎眼前的人是他的排长,直接破口骂道。
“我是你……排长……”谭梦霖目光没有离开自己手中的手枪,直接反驳道,是为了自己那可悲的官威吧。
“排你妹啊,还有人管咱们吗?”士兵毫不客气的说道,“你感觉我们还有什么机会吗?”
“英国人跑了,美国人撤了,大部队尽没了,我们特么还有什么希望可言。”钟谕诚将自己的步枪扔到了地上,其实在场的士兵们都应该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这战场上的孤魂野鬼了。
弃子,这是这帮人最好的形容。博弈中的棋手,为了真正胜利,或多或少,或真或假的布局,在棋盘间,欺瞒了对手,但是带来的,却是无助的棋子,被拔离到棋盘之外,无人问津。
“从上海打到武汉,从武汉打到缅甸,爷不陪他们玩了!”赵武高骂道,此时的他,已经听到了远处碾过泥土的战车引擎的轰鸣声,跟随在后的,是军靴践踏着大地带来的沉闷的鼓点。
“从民国26年开始打仗,现在是民国31年,可败的仍然是我们”谭梦霖说着拿起了自己的火柴,点燃了它,这阵火光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忘不了那天,黑色的天空和红色的土壤。”
很快,他们看到了那庞大的轮廓那是97式中战车。
“我们回家吧,就这样,让那些该死的中国人去死吧。我们……还要活下去。”
“别逗了,我们能跑出去吗?”
“只要是……让这辆铁疙瘩杀光了所有不相干的人。”谭梦霖重新往那把日军的38式有板步枪填装弹药。但是,他的声音却被战车主炮轰鸣的声音,淹没的无影无踪,如同是跌入了滚滚江流里面的小石子一般。
巨大的火球在众人面前腾起,飞落在后面的阵地,几个推着英军反坦克炮上来的中国军人瞬间化为乌有。
但是中国人没有放弃抵抗,他们反击了,一轮排枪,一点意义也没有的排枪,日军的步兵们纷纷卧倒,开始在坦克的掩护下,进行反击。
很快,这里变成了一场屠杀。
97式中战车在原地辗转着,碾压着,炮塔转动着,同轴的机枪不断的发出自己的怒吼,像是大甲虫冲进蚂蚁堆里一样,与其说是自寻死路,更可以说明,什么才叫真正的玩耍。天真的中国军人在这铁疙瘩面前,手足无措,有的用手雷企图炸烂它履带的。但是日军地步兵们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雪亮的刺刀总是在这个时候在中国军人的手腕上闪现。
“我们不可能活着出去,除非……他们为我们吸引了足够的火力。”谭梦霖将火柴凑到了燃烧瓶的上端,火焰立刻燃烧了起来。
随着一道弧线划出,一道火墙阻止了日军进攻的方向。
“跑啊!笨蛋们!跑啊!”
这是他们的选择。
“我真不明白,他们会这样选择,为什么会选择了他!难道战死就真的那美好,好得可以让他们用自己未来几十年地生活,用他们妻儿父老的眼泪去换?难道战死就真的那么值得品味,让他们这么发疯的去追求?对,他们疯了,他们疯了,哈哈哈哈,他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都是活腻了,一心想要找死的疯子啊……”看着阵地上不断腾起的火光,谭梦霖带着可怜的残兵败将们离开了阵地。
他这样想。
……
我记得一位老兵,他说,他费尽心血,却不敢妄谈胜利,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兄弟们平安的回家,尽可能的带着兄弟们回家。但是……他却被称为了懦夫。
每当他听到这个词的时候,他都会笑笑,因为他说
这是军人的人道。
——某不知名战争小说作家记于1999年5月17日。
……
1942年5月6日缅甸第18师团竹中七海
在付出了余千人阵亡的代价后,我们联队终于攻陷了中国军队的阵地终于占领了一座空无一人的机场,望着那一具具和他们帝国军队不断激战,直到流尽了身体里面最后一滴血,才含笑而亡的中国军人,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开战之前我作为教官跟士兵们说过,这场战争会在三个月内结束。支那政府会和我们一起共同建立大东亚共荣圈。
但是我错了,我看到了支那政府的坚决抗争,看到了支那军民的决死抵抗,更看到了我的挚友与我刀剑相向。
到处都是炮弹和重磅炸弹造成的弹坑,事先挖掘出来的战壕,早已经被炸成了一片废墟,因为过度炎热和缺水,每一具尸体的嘴唇都干裂得起了一块块白皮,而在他们的阵地上,更几乎找不到什么完整的武器。
就是这样一支重庆军的杂牌新编师的步兵团,没有坦克重炮这类重武器的军队,在没有任何支援的阵地上,顶着飞机轰炸,排炮轰击,死死的在这里坚持了两个月。
“大队长!,这是重庆军的团长,是个上校。”
士兵叫我过去,我看到了倒在战壕里,明明是举枪自尽,却仍然面色平静的那位团长,我从他的胸标上知道了他的名字——周桐。
“板载!”随着战友们兴奋的喊叫,那面青天白日旗被扯下,我们帝国的国旗一点点的升起。
“这个支那军官,应该被挫骨扬灰!”一位中队长恶狠狠的骂道,今天我们大队作为主攻部队,虽然消灭了这个重庆军的步兵团,但是整个大队遭遇了重创。
“不必了,他应该得到我们的尊敬。”我慢慢的摘下自己的手套,给那个已经阵亡的团长,那个让我感觉到可恶的支那军人,敬上了最认真,最尊敬的军礼。
“把他们全埋了,就埋在这片山坡上,埋在他们拼死守卫地阵地上!”
“可是大队长……”
“这是我们帝国军人应该做到最起码的事情。”我坚决道,“出了什么事情我会向师团长汇报的。”
中国军人的尸体很快被归拢到了一起。
我们埋葬了他们。
然而战争没有结束,我们需要去追击那些溃败的中国军人。对于我们来说,彻底打败他们是对他们最大的尊敬。
这是我们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