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苏问那只掖在被窝里已经十三小时的手终于探出来,摸索几下,狠狠拍向那只天杀的闹钟。世界一下子沉静下来,接着那只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的手又慢吞吞地缩回来。都说被窝是青春的坟墓,不错的。她把中华民族大无畏的精神发扬光大,冒着窒息而死的风险,也要用厚厚的被子往死里裹住自己全身上下,半天才像一只木乃伊似的缓缓翻了个身,终于诈尸,坐起,神色恍惚想着那清晰的梦境。
梦境里的她,一身洁白婚纱,裙角的流苏摇曳了一地,手中是盛放的白玫瑰。她抬起头,那张平平凡凡的脸扑上淡淡的粉,那是多么秀美的自己,在一众羡慕的目光里,一步步走上了那鲜红的地毯。教堂里撒下朵朵柔软羽毛,悠然飘下,不知迷了谁的眼。在红毯尽头,白色手工西装勾勒出挺拔身材的男子唇畔勾起浅笑,向她伸出修长的手。那人的五官模模糊糊,她看不真切,却还隐隐约约记得俊美的轮廓,以及那抹温柔到心里的微笑。
“苏问!”
她虎躯一震,忽然意识到终究只是个梦境,自己还是那个烂到丢到垃圾堆也没人要的愤青。她惊恐地扒开被子手忙脚乱爬起来:“妈!怎么忽然进来了……”
“今天几号了?”母亲面无表情地道。
“今天?三十?三十一?三十二?”她死命揉了揉一头乱发,慌慌张张地扒了两下被子。
母亲大人的鼻子翘得老高:“你认为有三十二号吗?”
“那、那、等等?大爷的九月一号——”
她立马从床上弹起来,欲哭无泪地用最快速度打开衣柜换好衣服,然后用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冲去把牙刷了,脸都来不及洗,扎好辫子就拉起书包在餐桌上顺了个包子火速跑出家门:“再见再见!”
今天是九月一号,没错就是这个挨千刀的日子。怎么形容这个日子呢,除了一些不堪入耳的粗口之外没有什么好形容的了。大致就是天气晴朗,然后心里万里乌云。
没多久前还是初三学生呢,一不小心就升到高一了。初三的时候,别人在拼命,一个个硬是把自己剥了一层皮下来,血肉模糊地备战中考。自己呢?在课室里发发呆、看看杂书,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中考。凭着所谓的“好成绩”考到这所一般般的高中。
八科考试七科不及格,还有几科直接零分,唯一及格了的语文成绩,在全区的第二名,正数。
她就是传说中的极端偏科生。好吧,她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白,其实那几科零分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实在是困得要死才睡着交白卷的!不然的话怎么着也可以弄得58分吧。嗯,我发我发!
在爸妈眼中,只要考进来就好了,偏科就偏吧,他们早已对自家大女儿麻木了。再者,他们现在的第二重心都在那个在读初二、总分长居年级第二名的妹妹身上。没错,就是年级第二,还是正数的。
至于父母的第一重心么,则是那个等待到来的男孩子。
重男轻女的家庭嘛,肯定是要生个儿子的。
不想那么忧伤的事情了。
她百米冲刺地来到校门口,乱发无数次海藻一般在风中飘动,张牙舞爪地地拍到脸上,校门口除了坚守岗位的门卫大叔已经没有其他人。她心里一寒,内心泪流满面,又要接受命运之神无情地判决了……完蛋,第一天就迟到,真他大爷的光荣!
蓝蓝的天简直扎眼,环境描写!她想着,恶狠狠啃了口包子。
继续奔跑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