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夏是在医务室醒过来的。
入目是白到压抑的天花板,冰凉的液体以并不缓慢的速度滴进血管,凉到心悸。
“别动,你在输液,怎么会发烧的?”
柳生合上书,皱眉看向暮夏。
暮夏轻轻摇摇头,“比吕士,谢谢你。”
不用想都知道,仁王离开后只能是柳生少年将晕倒的自己送到医务室的。
想到仁王,暮夏咬了下干燥的嘴唇,“雅治他……”
柳生推了推眼镜,“小夏,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呢?”
暮夏摇摇头,没有说话,一室的静默,似乎都可以听见尘埃飞舞在阳光里的声音。
之前的她,或许刻意或许无心的躲避着仁王伸出来的手,可那个少年,为什么明知无望还要向前?
可是今天,看着少年决绝的背影,她不得不承认,她心疼了。
她苦笑了下,那又怎样呢?
凉川暮夏对观月初,怀着巨大而悲伤的愧疚,一旦有所动,那种悲拗会顷刻将她淹没。
“那么小夏,你真的不喜欢仁王吗?”
良久。
“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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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推开天台的门,趴在栏杆上的少年背影如画,白色衬衫因风鼓起,像一只翻飞的白鸟。
仁王回头,看到来人后眼里明显闪过一丝失望,“是小佳奈啊。”
千岛佳奈点点头,径直走到少年身旁,“仁王学长这个时候肯定不好受吧。”
今天自己本来是去找翼学长的,在途中遇到了仁王学长和柳生学长,她一心急就告诉了两人,她清晰的看到那时仁王学长眼里涌起的浓烈担忧。
“仁王学长,小夏她只是背负了太多的东西,被其他情感填满的心是无法挤出空间来容纳别人的。”
仁王没有说话,他抬头望着天,神奈川的天空一如既往的蓝,白鸟匆忙掠过时落下的羽毛还在飞舞,他突然就感到了莫大的疲惫。
有人感情深刻,不知如何传达。一个吻,不够,等她懂,太久,想放手,又想着如果她回头,就在那以后。
骄傲而又矜贵的仁王雅治,何曾感受过这样的挫败感。
佳奈叹了口气,她是知晓暮夏过去的人,她也可以理解暮夏为何会一直抗拒着仁王的靠近,可她却不认为暮夏还可以和观月在一起。
爱情里,从来没有谁对谁错,也没有谁对不起谁,有的,只是心甘情愿。
佳奈虽然心思单纯,但却看的通透,所以她才会为仁王和暮夏两人着急。
“仁王学长,你,有真正了解小夏的过去吗?”
“为什么不试着了解过去就开始互相折磨呢?”
房车安稳的停在别墅前,看着坐在身旁的人快速的下车关上车门,暮夏垂下眼眸伸手正欲打开车门,车门却被人从外面打开。
“下来吧。”
看着银灰发少年深邃的面容,暮夏有一瞬间的愣神,她以为他生气了……
看着暮夏被仁王以标准的公主抱形式抱进门,秋山管家笑意盈盈,少爷和小姐的感情真的很好。
暮夏被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她看着仁王沉默的替她盖好被子又要转身离开,不由自主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雅治……”
仁王身子明显愣了下,他笑了笑,“小夏,对不起,或许是我太心急了。”
暮夏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下,钝钝的疼,有点让她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错的明明是她啊。
“雅治,别对我太好。”
仁王的笑容没有变,这样的答案他早就料到了也早就有心理准备,只是听到她亲口说这些话,心里还是难受啊。
“已经晚了啊。”
已经动过的心和跳动的情,要怎么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