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砾曾想过用最快的时间建起一个只属于自己的花园,以便圈养那些珍贵的紫色花,多么单纯简单的名字,白区恐怕只剩下这一种物质了。
到了情人节这一天,他不用任何华丽的装饰,就在每个人面前闪射自我光芒,在抛却了繁杂的邀请后,他很识抬举地坐到了Angel13号桌,那个名字是叠词的女生面前,眼神里满是一半虚伪一半心不在焉却特别打动人心的专注,邢盈盈永远随声附和的表情让约会的开局有些尴尬,此时正值下午三点,靠窗的一点点寒冷和一点点阳光杂糅产生独特的作用,这是邢盈盈处心积虑设计的,在这里喝红酒男生显得很柔和,侧脸写满了她想要得到的东西,试一试看久一个侧脸弧度完美的男生,恐怕同性都会招架不住这份感觉。
为了降低她表情里的严肃,邢盈盈伸着细长的脖子把整张脸暴露在阳光中,好像有点改善,至少从海砾的眼神里看到的她的倒影,有一丝微笑在里面,在邢盈盈的眼神里,有一个盛装的王子一般的男生,配合这张绝佳的侧脸,而不是现在穿着破烂夹克,侧着脸只是为了看清楚门外没有上锁的山地车的海砾。一个欲意改造,一个反叛到自己都不太认识自己的人。在她心里,他永远都不合格,却成了分数最高的人选,这取决于一张讨巧的面孔。对于海砾来说,他喜欢的不仅仅是邢盈盈的金钱,还有性格,一物降一物的性格,他甘愿被圈养,又防止被同化而保留一点自己的主张,却不知道,这一点恰好是她最厌恶的。
这场戏还得演下去,假如郎才女貌的约会出了糗,不知道今年会发声什么令人紧张的事情,周围那些貌似善意的面孔,其实都在等待这出好戏,不过他们总是失望而归,因为这场戏不由剧本,由邢盈盈带着整场的节奏,加上海砾特有的表演天赋,让无数痴男怨女中的怨女看得已经毫无智商,眼睛里有上千种安徒生童话,以及自己编排的成人童话,但是都不可实现,以至于场面一度失控。
她和他不紧不慢,一个多小时的就餐把两个人释放的淋漓尽致,在所谓旁人的眼里所展现出来的幸福,你情我愿,虚假而和谐。
当成为两个人的时候,那些不干不净,不三不四的行为和虚伪都被燃烧,变成炙热的感情,两个人的时候,变成了你和我,变成了一对,变成了一双,渐渐离去的人群,渐渐灯火微弱的酒吧,门外还有一圈圈散不尽的浓雾,像无数双精灵的眼睛,这是白区第二种单纯的物质,只为见证他们的爱情。
“看见白楠了吗?刚才在角落里慌慌张张的跑掉了。”邢盈盈不开口好久第一句先说了一句废话,或者气话,或者废话。海砾如果不是直勾勾地看着那个角落,邢盈盈还真不敢相信那就是白楠,新颖的发型,是她下周想做的,还有那身裙子,是她最钟爱的一款。当她发现一丝不合理时,就远不止怀疑那么简单了,眼神里尽是愤恨,这不是她的戏码,她今天已经精疲力尽了,海砾看得出来她在乎这件事,但好像并不是在乎他,他有点尴尬,没法解释,自己又有错在先。或许这种感觉是她故意掩饰的也说不准,海砾这样安慰自己,神情才不会太窘迫。
“今天和她是偶遇,在你眼里,我如果不可信,其实连偶遇都算不上,她一定是故意这样做的,为了吸引我的注意。”这种语无伦次的解释是海砾惯用的招数,显得自己真诚。
现在最合适的分别大概也是最普通的,女主带着愁怨的目光离开,男主独自落寞,落寞之后的海砾带着一肚子惆怅又重新坐回13号桌,对面的空位也早已坐着白楠,手里多了一瓶自己掏钱买的红酒,品质一般,海砾一般不屑喝,但现在的感觉已然不是一般能够形容的,他干脆当啤酒喝,但是太冲了,他吐了一地,在微弱的灯光下,劣质红酒鲜红的像血液,不知是否真的是,反正海砾害怕了,是不是太痛了之后就会伤及内脏,那样说,自己到底是伤得多深,又痛了多久呢,无法察觉,只能随着一个又一个黑夜慢慢被侵蚀凋零,越来越无法拼凑回曾经,白楠也识相的不说一句话。可后来海砾知道,当晚白楠分明就在一百多里外的山上,一切都是邢盈盈故伎重施,但他却狠狠的中招了,他慢慢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流满和玻璃渣混合的血液,混着微风像一个谜。
他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个场景,他最讨厌被戏耍,但是对于邢盈盈就是一种甘愿,不仅仅是自我奉献,他感觉这是一种隐秘的表达方式,让两个话不投机但惺惺相惜的人有事情可做,你情我愿,真实而和谐,他认为是最真实的,就只剩下这一种真实,但和她想的截然相反,就像果然曾经劝诫他的一句很有道理的话一样。
“你要知道,这个世上为了恋情有很多种欺骗,最常见的就是最善意的,你们这种冷门的谎言迟早会比你的紫色花凋零的快。”
紫色花,恐怕海砾还能有不被伤害的方式,就是对着永远不会说话的香味精灵。沉醉在被偷窥的天堂里,被那些像眼球一样的一圈圈的浓雾包裹,自顾自的模拟幸福的轮廓,是种简单的奢侈。是不可多得的认真。不被伤害,也从不主动。
被动的生命不应该只拥有伤害,像海砾不应该只拥有紫色花海来感慨,总有人会爱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