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和皇家的婚约定在秋猎之后,皇宫里执掌礼仪和物品的几个部门最近忙坏了,不仅要为公主大婚置办物事,还要操心即将到来的秋猎行围,皇室浩浩荡荡一大家子的人的吃穿用度都要准备,围宫那里也已经忙成一片。城瑾踏入司珍房的时候,一个抱着红匣子的小丫头匆匆忙忙的从里面跑出来,直冲进城瑾怀里,城瑾抱了个满怀,城瑾愣住,缓缓低头,怀里软软的那个事物正抬头愣愣瞅着自己,后面跟过来的司珍房六掌事看到这一幕,赶紧匆匆的跑过来,“死丫头,赶紧跪下啊,你不看看你冲撞了谁!”
那丫头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挣脱开来,慌乱的跪下,“公主恕罪,奴婢,奴婢······”
城槿摆摆手,看着后面的刘掌事笑道,“这丫头都吓傻了,刘掌事,我还在猜最近司珍房肯定忙乱了天,赶过来一看果然如此。”
刘掌事苦笑的走到前面来,“哎呀,公主,你晓得我们忙,就别给我们添乱了。”
城槿眨了眨眼,高深道,“刘掌事说的什么话,我什么时候麻烦过掌事了。”说着凑上前去,“不过,我这还真有一件事要拜托掌事·····”
刘掌事了然,叹气道,“您也知道最近我们这恨不得一个人当三个人用,您要什么您就跟我说,不过能不能晚些时候再送过去,现在是真的没有多余的人手了。”
城槿笑呵呵的,“没关系,我这件东西不着急要,等到秋猎回来掌事再给我就好。”
刘掌事奇道,“不着急?您哪会到我这都是急着要的东西,这回怎么不急着要了,是什么?”
“是我阿姐的新婚礼物。”
“哦,原来是给大公主的,二公主真是有心了,那您想要些什么?”
“我听说民间有一把叫做焦尾的名琴,劳烦掌事帮我寻了来,若是主人愿意出让最好,若是不愿也请他在姐姐大婚的那一日到宫里为姐姐的大婚抚上一曲。”
刘掌事长大了嘴,城槿笑道,“我知道此事不容易,所以也只是想试一试,掌事不必为难,若是寻不到就罢了。”
刘掌事哭丧个脸,“公主也知道此事不易啊,此琴如此珍贵,常人哪里愿意把它拿出来,唉,罢了,我尽力吧。”
城槿顿时眉开眼笑,“那就麻烦掌事了。若是姐姐能看到此琴说不准会有多高兴呢!”
城槿转身的时候看见躲在刘掌事身后的小丫鬟,不由起了戏弄之心,“小丫头,下次别再撞别人身上了,要是碰上个登徒子,你可就吃亏了!”
城槿如愿以偿的看见那丫鬟红透了的脸。然后满意的走了,回去的路上小翠感叹,“公主,你的性格真是有够恶劣。”
“······”
“不过比起姜公子还差一点。”
“······你说得对。”城槿想起自己寝宫还蜷缩着一只性格恶劣的动物。
“姜小白最近都干了什么啊?”
“姜公子最近每天都会往齐物阁那边跑。”
“齐物阁?”城槿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
“就是画师们作画的地方,公主你说,姜公子是不是喜欢上画画了?”
“这种附庸风雅的事情姜小白是不会做的,我记得齐物阁旁边就是翰林院吧。”
“是啊,公主。”
城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了解姜小白才不会相信他忽然对画画感兴趣,不过姜小白倒是很喜欢看书,翰林院里有很多书但是不会随便借给一个外人,若是拿着自己的令牌倒是有些可能。这样一想就能明白姜小白为什么前日来找她借令牌,反正她平日都靠刷脸,就直接丢给他了。
城槿回宫的时候,看见一群人正在往她的寝宫搬一盆盆菊花,城槿回头问小翠,“你要的?”
小翠茫然的摇了摇头,城槿把目光移向正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姜小白。
“不用看了,我让人送来的。”姜小白懒洋洋的开口。
城槿的眼光立刻变得无比暧昧,一脸原来如此的秒懂神情。
“我说过,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这些都是你那位未来姐夫送来的。”
城槿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是苏英俊,纳闷道,“他什么时候管起这些事了。”
“驸马酷爱菊花,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些都是皇上为了公主大婚特意准备的,这是新培植出来的第一批,所以驸马就分发给各宫了。”
城槿摆了摆手,小翠凑近,“来,把这些菊花拿到厨房去,以后大家泡菊花茶喝啊,放在这里看太浪费了,对了,你让房小厨用它做几道菜来尝尝。”
姜小白鄙夷地看着她,城槿一边享受着小翠泡的茶,一边摇头道,“反正在我宫里,凡是能成为食物的就绝不可能成为景物。”
“呵呵。”
“姜小白,你笑什么?”
“我记得你今天早上和小翠说你回来时穿的衣裙太紧了已经穿不下了,啧啧。”
“······”
成绩瞪了他一眼,转身懒懒的趴在桌子上,哀叹,“这宫里的日子真是无聊,好想出去玩啊·······”
“过几日不是要去行宫么?到时候有你玩的。”姜小白淡淡道。
城槿精神一振坐了起来,“对哦,很快就可以出去玩了,对了,小白,你要跟我一起去么?很好玩的。”城槿目光闪闪的看着他。
姜小白打了个哈欠,“不去。”
“为什么?这种机会很难得的。”
“我讨厌任何多余且耗费体力的事情,比如秋猎。”
城槿一脸痛心疾首的看着他,“小白,你这样是不行的,你这样是在养膘啊!”
“······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
此时的太子宫里,顾红衣轻轻立在一只鼓上,红色的舞鞋踏在上面,腰身旋转,踩出一连串鼓点,顾红衣笑着,姿态娇艳,飞洒的长袖甩向空中,正前方的坐着的是当今太子,他坐在那里一杯一杯的喝着酒,注视着台上的人,眼里是一片漆黑,一舞终了,顾红衣笑容妩媚地看着他,分明喝酒的不是她,但她神情间却有几分醉意。
台下的太子缓缓放下酒杯,走到她面前,扶住他的腰把她带进了怀里,“夜里凉,以后多穿点。”
顾红衣嘴角轻扯出几分笑意,似是讥讽似是自嘲。
“这分醉意,只可在我面前,在他人面前,你要时刻醒着。”他轻轻放开她,慢慢走出了太子宫,顾红衣看着他走进一片黑暗中。
“你偏要走进这黑暗,又为何一定要拉着我,莫不是在这宫墙之内你也感到冷了么?哈,哈哈,可你不该,不该拉我一起。”顾红衣有些癫狂的笑了起来,一会又双手掩面,冰凉的液体无声的滑落在白玉一般的脸颊上。
这宫里,热闹的时候恨不得将整个天地都翻过来,冷的时候确是生生能把一个人熬死。可惜是的无论是怎样的美梦,这宫里的风一起,就都散了,宫里的人,迟早都要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