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在紧锣密鼓中开始了,等城槿恍恍惚惚坐到大殿之上的时候,被一阵冷风吹醒了。城槿挣扎着从睡眠中醒来看到的就是满堂的人,城槿打了个哆嗦,悄悄直了直身子,抹了抹裙摆,不露声息的往后靠了靠。
“唉,刚才没人发现吧?”身后的小翠低下身子靠近她耳边,“您放心吧,公主,我都给您打多少次掩护了,还好公主们头前都会遮个珠帘不然奴婢也没法子。“
“那就好。”城槿规规矩矩的坐好,头上的头冠压得她喘不过气,前面的珠子撞来撞去,城槿的眼神飘飘忽忽的扫向四周,往左一扫就看到了苏英俊,刚开始城槿还纳闷他怎么来了,后来才猛然想到他如今已经是东城的驸马了,不由唏嘘了一下。再一转头城槿就看见了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人,陆奉先和以往一样坐在那里,不管四周,只是安静的饮酒,察觉到一道视线,不自觉的抬头去看就看到了城槿往这边看着他。金色的珠帘下少女的眼睛里尽是光华,陆奉先总觉得那个身影有几分眼熟,但自己除了当今长公主并未见过其他的几位公主,想必此人不是二公主就是三公主,陆奉先摇摇头晃去脑中一闪而过的疑惑,继续喝酒。城槿笑盈盈的看着他,觉得满心都是满足和重逢的喜悦。
宴会的钟声响起,皇帝皇后入座,城槿这才恋恋不舍的挪开了目光。城帝坐到位置上,低头扫了一圈,满意的点了点头,真难得这一回人都聚全了。身边的皇后提醒道,“陛下。”城帝点点头,开口道,“今日说是家宴,不过是想着这些日子大家都忙碌惯了,所以趁着空闲把大家都找来聚聚,大家不必拘束只管放松下来。”
底下的尽是皇室贵族或亲近重臣,皇帝的话一出皆都附和。吵吵嚷嚷中城槿无聊的发闷,只能时不时的偷偷瞥一眼陆奉先顺便磕着桌上的瓜子。中央的舞女跳了一支又一支的舞,对面的城韵悠悠然的喝着手边的茶水,忽然整了整衣服起身面向城帝,笑着服了一礼,“父皇,今日家宴,女儿想献上一舞也是庆贺前些日子我军的大胜还有就是,瑾妹妹归来之喜。“
城槿愣愣的看着她,想不通自己一向温婉低调的姐姐怎么想起要在家宴上跳舞了,斜眼一瞥始作俑者,城槿一脸愤愤的瞧向苏英俊正端起杯子要喝看到城槿看着他目光怪异,手一抖不由得询问的看回去,城槿狠狠瞪了他一眼,苏英俊无可奈何的端着酒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哭笑不得。旁边的凌天兑了兑他,“你怎么了?你这到底是喝不喝啊?”
“我也不知道啊”苏英俊无可奈何的摇头。
“什么啊?”凌天一脸懵懂。中间一阵喧闹,凌天看过去的时候,城韵已经站在场中,窈窕佳人,伶伶而依,眉目流转,半分倾城,半分祸国,传说中由凤凰羽毛制成的七转琉璃裙如今穿在城韵的身上仿若天成,就好像很多年前的那个人,倾城之色,独立之姿,只可惜在场之人皆无缘见识到当年的情景。今日城韵穿在身上虽无那人的绝色容貌,风骨之间却已神似。一身火红的衣裳,如蹁跹的飞鸟,甩袖之间仿佛于护盘之间荡开了一圈涟漪。美得醉人心脾,凌天呆呆的看着,有些入了神,眉眼间低垂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城槿坐在一旁只觉得今日的姐姐漂亮到了极点,这天下没有任何一个人配得上她。传说凤凰起舞之时天地都会安静下来,只为欣赏那一刻的决绝的美丽。今日的城韵不同于城槿常日里的印象,她似乎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城槿作为东城长公主与她和城心的不同,那样温柔美丽的姐姐,跳起舞来竟然可以这般华丽。那一身华装遮掩了城韵的神情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华冠之下笑着的脸,美丽而又高贵。城槿想起幼时自己和城心打闹滚进了泥潭,城韵只是坐在一旁无奈的笑着看她们闹,从来不会参和进来,只是不近不远的坐在一边注视着他们。舞台之上长袖飞舞,纤腰楚楚,倾国佳人缓缓笑已。足下琉璃,仿佛映得出人影,白色的舞鞋清点一下便飞跃而起,双脚竟没有一刻是同时落于台上的,一曲终了,城韵缓缓停下脚步,看向上座的人,嘴角含笑,缓缓低头行礼,“儿臣献丑了。”
回过神的众人方“啪啪”的鼓起掌,四下零碎的声音慢慢汇聚到一起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好,好啊,想不到韵儿竟准备了这样的惊喜,真是让朕大开眼界。”东帝笑着赞叹道,转头看向身边的皇后,“皇后教得好啊。”东心皇后微笑。下座的李贤妃面色有些难看,城槿这才发现自己许久不见的二哥竟然从绯州赈灾回来,二哥母子在宫里一直低调的很,所以相对的也没什么存在感,城槿印象里甚至记不得上次最后看见他是什么时候了。此时他二哥城华穿了一身青色的绸服面色复杂的看着场中央金冠罩面的城韵。脸上长了些胡茬,城华长相本是秀丽的,这时候长了些胡茬倒遮掩了本来的面目显得有几分粗犷自少年开始便一直在行伍中,掌管着东城最重要的东军,常年驻守在外,上次城槿偷偷溜出去的时候投奔了陆家的西军,而城华则率领东军转到绯州赈灾,算来自己也有近三年的时间未曾见过自己的这位哥哥了。城华不喜亲近他人,所以跟各位皇子公主的关系并不亲近,尤其因为皇后和李贤妃的关系一向不睦,太子和城韵也有意无意的加以疏远。所以她对这位哥哥的印象很是浅薄。城槿的眼光好奇的打量着他,对面的城华一眼也没看她,只顾自己一个人喝酒,跟陆奉先的淡漠倒是如出一辙。
城槿的目光集中在城华身上没注意台上的变化,东帝本来好好地在跟城韵和皇后说话,不知怎么的就扯到了她,城槿听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寒毛一竖,身子微微一颤转头看向东帝的方向,他的好父皇正笑眯眯看着他,城槿觉得头皮发麻,她感刚刚好像错过了什么。
场面一时安静,城槿急的出了一身汗,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真的没听到啊。还是太子看不过去咳嗽了一声,提醒道,“皇妹妹这是害羞了啊,不过既然你姐姐都上去表演了,今日是家宴,你也上去给父皇母后表演些什么吧。”太子冲她递了一个眼神,城槿却觉得全身都凉了。她一向不会这些,总不能让她上去舞剑吧。
东心皇后凉凉看了她一眼,也开口道,“是啊,宣武,你还要让我们等多久啊。”
城槿张了张口,看着台上那张笑眯眯的脸,终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这件事怎么看都是皇后不安好心,她要是示弱了岂不是丢了母妃的脸,转头看见城心有些担心的脸勉强冲她笑了笑。她是无论如何也跳不了姐姐那样的舞的,正要硬着头皮站起来,对面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父皇,我听说二妹妹学过一些功夫,今日歌舞已经看了不少,不如我和二妹即兴给大家舞剑助兴吧,儿臣常年在军营倒是兴之所至的时候常做这些事。”城槿惊讶的抬起头的时候看到城华硬着一张脸淡淡说道,台上的贤妃眉头皱了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