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好几个月,城槿再次看到陆奉先平平安安的站在自己面前,突然心生感动,上一次分别之时她没想过还能再见到他,现在却觉得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城槿本想上前去叫住他,周围一片欢呼嘈杂和突然涌上的人群把她一下挤到了一边,城槿在骚动的人群里离那个人越来越远,堪堪稳住了身子,城槿再抬头去寻的时候,只看到陆奉先微微皱眉跟随在陆程司身后远去的身影,城槿怔在那里,”陆奉先“三个字终是没能叫出口。
“那就是咱们的少将军么?真的好好看啊。”一个带着云鬓的姑娘在人群中羞红了面颊跟旁边的女孩子说道。
“嘘,徐姐姐你下个月就要嫁人了,可别说这种话了,被你夫家听到了看你怎么办?”
“怕什么?我只是说两句罢了,要是论起英俊来说,还是陆将军更胜一筹,虽然苏公子也不错,可容颜未免平凡了一点······”
“切,喜欢苏公子的,自然不是为了他的外貌,那风度和风骨才是苏公子的过人之处好么?”
马上的陆奉先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一道视线回头去看的时候只看到一片人海,慢慢收回了目光,压下心里那片刻的涌动。
城槿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争论,眼睛追随着那个远去的身影。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一直在追着的那个人,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努力而使二人之间的距离有任何改变,无论她怎么努力跟在他身边,他们之间仍是跨不过去的距离。
姜小白看着被人群挤到一边发呆的城槿,皱眉上前推了推她,“你怎么了?”
城槿回头,缓了过来,方才遥遥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城槿带着姜小白绕过迟迟没有散去的人群,走到了皇宫前面,刚一靠近就被一个护卫给拦了下来,“干什么的!这里是皇宫重地,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我是宣武公主,你们不是在找我么?”城槿看着面前一脸迷惑的小兵。
“公主有公主的令牌,请您出示一下。”
城槿头疼,她出门一般不会带那种东西,要是一不小心掉了不久暴露了么,“我没带,你进去通报,找个认识我的人来。”
护卫犹豫了一下,还是叫来旁边的人进去找人了。城槿在旁边找了块石阶坐下,招呼着姜小白也坐下,还一边劝慰道,“没事啊,我家的门是要比别人家难开一点,咱们多等等就好了。”姜小白拽拽的自己找了个坑蹲下。
一会儿,一个穿的就像掌事的人急急地过来了,看到城槿,赶紧行礼,“公主,属下罪该万死,他是新来的,还不认识您,您怎么坐这儿了?”
“这不是等你么?张将军,好久不见了。”城槿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看着刚才的小兵战战兢兢的跟在上司后面,城槿凑上前去,“看见了吧,记住本姑娘的花容月貌,长得想我这么漂亮的一般不是公主就是娘娘。”城槿说完笑嘻嘻的退开,剩下一脸迷茫的小兵。姜小白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城槿无视。
城槿时隔近一年再次踏进东城的皇宫,倒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东城皇室,如传说中一样奢华宏伟。”尾随其后的姜小白看着满目的汉白玉金雕玉砌的宫殿,不由叹道。
“小白,你知道么?我时常觉得我家太大了,大到有时候我去父皇的宫殿就要耗去好些时间,现在想来那时怕懒所以后来长大了倒不像幼时一样不知疲倦的绕着硕大的皇宫一跑就是一天,这么想来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父皇了。”
“身在皇家,竟然还奢求亲情,你也是天真的可笑。”身后冷冷的声音传来。城槿一愣,那一瞬间她怀疑自己出了错觉,她猛地转头,“小白?”
“干嘛?”
“你刚才说话了么?”城槿不确定的挠了挠头。
“没有。”姜小白的眸色皎洁如月。
城槿转回头,奇怪道,“我刚才明明听道······”
“来了。”姜小白开口。
城槿抬头去看,正看见东帝撩开帘子出来。
见了她,东帝的脸上立刻蒙上一层冰霜,城槿才想起来此事自己是理亏的,这次灰头土脸的回来,大概是要受罚了。
“你还有脸回来!“这个大陆上举足轻重的一个人训起人来自有帝王之威,但是到了自家的女儿,语气不自觉便软了几分。
城槿自知理亏,这时候如果再敢顶嘴,怕是今天没有活路了,于是乖乖的低着头也不说话。
东帝撇到一边的姜小白,姜小白正低头和城槿一起跪在一旁,“你是谁?”
姜小白正要回答,被城槿给抢过去了,“这是我在路上碰到的恩人,救过我,他叫姜小白。”说毕冲姜小白使眼色示意他不要乱说话。东帝眼神转到姜小白身上,姜小白恭恭敬敬的行礼,目光始终不曾抬起头,东帝皱眉看了他一眼,开口,
“把头抬起来。”
姜小白依言抬头,看到了那位威震冰岚的帝王坐于高台之上,岁月似乎不曾摧毁过他,依稀可以想象见当年的猎猎风采。
台下的少年年纪要比自家的女儿小很多,一双眼眸里清澈一片,东帝微微点头,“这丫头干了什么,你在哪捡到她的?”
城槿一挑眉,这话不对啊,捡是怎么回事,刚想争辩一下,就被东帝给瞪回去了。
“回避下,在下见到公主时,她不小心跌落山崖,臣刚好在附近居住,总不能对人命视而不见,于是便带公主回去疗伤了,无意冒犯公主。”姜小白一字一顿言辞清晰的回道,丝毫没有半丝不适和慌张。
城槿的心瞬间揪了起来,这实诚的傻孩子。
果然闻言东帝的脸上立刻又黑了一圈,“你真是长本事了,竟然还掉下悬崖了,你干什么去了?“
城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硬着头皮答道,“就,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你!”东帝用手指着城槿半天气的说不出一句话。
殿里气压顿时低下去了,王公公在旁边抹了一把冷汗。
东帝自我冷静了一下黑着脸转过头去看向姜小白又问了姜小白一些事,正准备安置他,城槿插话道,“父皇,小白既是我带来的,还不太习惯这里,就发到我宫里吧,嗯,就当我的陪练吧,你看,赫连老师总是有事,我总得有个人赔我练练手啊。”
城槿在东帝的脸越来越黑前堪堪住了口。
“来人,宣武公主言行不逊,有辱我皇家尊严,从今日起禁足一月,不得踏出紫阳宫半步。”东帝的脸色有些难看,城槿只好闭嘴,“还有这个人,你毕竟救过公主,若你愿意,可以依瑾儿所言留在她身边,若你不愿,我也可以找人送你出宫并赏赐给你黄金万两,你会怎么选择?”
姜小白一笑,“我自然,选择留在公主身边。”
东帝眯起眼睛,“哦?为何?”
“比起黄金这等世俗之物,大丈夫志在千里,我若留下,能为陛下和公主所用,方能实现我胸中抱负,若能立功黄金之物自然能得,反之那些东西我恐怕带不出京城就会被来路不明的盗匪劫了到那时身家性命都不一定保得住,还被这财物所累,所以今日小白才求陛下和公主的庇护。”姜小白屈膝跪下。“我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劳。”
城槿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这家伙跟刚才不一样啊,果然对象不同了,应付起来的说辞档次都不一样了。
东帝看着他,半天不曾说话。少年才俊,雄心壮志本是平常,但也常常会令人不安哪。
但他终是没有反驳,“那你便留下来吧,以后保护公主,不要再让她随便乱跑。”
“是。”
城槿和姜小白出去后,一旁的王公公忧心的看着皇帝,“陛下,这人来历不明的······”
“我知道。”东帝缓缓道,轻轻输出一口气,“我前半生大抵便是陷在各种的猜疑中了,如今我想要相信一次,无论他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我能看出他不会伤害瑾儿,或许有一天他可以救瑾儿一命,这世事的发展哪能尽如人意,不过全听天命罢了。“
“先派人盯着他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