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静缓流逝,转眼已是春末夏初,樱枫校园内各种花开得轰轰烈烈,夏琳却无心欣赏,与林清秋并肩走在通往校门口的荆棘路上。
因为秋秋父母的事业一直在青篱市,终于意识到这些年对她的疏忽,决定让她转学到青篱,跟他们在一起。
夏琳为她感到高兴,却无端染了离别的伤感。
“姐姐,我会想你的哦!很想很想你的!”校门口,林清秋紧紧抱住夏琳,在这里,她唯一舍不得的人是夏琳,只有夏琳真心待她好,尤其令她感激,那次情书事件误会她,甚至扇了她耳光,夏琳却未曾一丝一毫怪罪她。
所以走的时候,她特地来告别。
“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夏琳动容地拍拍她的肩,心中温暖。
“那我走了,姐姐。”林清秋低头,走向在一旁等待的父母的车。
她转脸的一瞬间,夏琳看见她眼角有晶莹的泪花,心中又是一暖,微笑着朝缓缓离开的车子挥挥手。
林清秋,这个一开始以接近她靠近原野为目的的女孩,是那样令人感动。
直到车子淹没在车流,夏琳才转身。
蓦然,不远处的报刊亭边,一个黄色身影定定地站在那里,目光望着她的方向。
芸熙!
心中骤然紧窒,定晴一看,那个位置却空荡荡的。
一定是生了幻觉吧,怎么可能是芸熙呢!夏琳无奈一笑,晃晃头,往校门行去,夕阳金黄色的光晕映着她伤感的背影。
“夏琳,快过来呀!”经过寻芳路的石桥,从紫荆园里传来茜茜公主愉悦的呼唤。
紫荆园的石榴花开得如火如荼,盛世磅礴,茜茜公主和原原正在石榴花下追逐嬉戏。
夏琳缓步走过去,茜茜公主和原原立刻齐齐往她身上洒下一场花瓣雨,惹得她手忙脚乱,不满地还击。
喧闹嬉戏中,离别的伤感渐渐被欢笑取代。
夏琳踮起脚,伸出手掌轻轻接住飘落的花瓣,脸微微仰起,笑容清新透亮,她惬意地转了半个圈,蓦然,穿蓝白格子衬衫的少年突兀地出现在她的视野:
淡定从容的微笑,身形单薄瘦弱,却不似曾在饭店目睹的邋遢,他是清清爽爽的干净少年。
石榴花瓣自指尖轻轻滑落,夏琳因惊讶而微张红唇,好半天才喊出来:
“林亦寒!”
与此同时,她奔了过去,因为脚步太匆忙踩到一块小圆石,踉跄中扑进他怀里,因为久久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没有马上放开,而是喜极而泣:“林亦寒,你去哪里了?”
亦寒轻拍她的肩背,没有说话,却如释重负般松口气。
“丫头,你在这里做什么?”一声隐着微怒的低语在耳畔响起,有热热的气息萦绕,杂夹着淡淡的薄荷清香,双肩被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揽住,是独占的姿态。
她惊喜地转头,扬起灿烂的笑脸,“原野,你来了!”只是她转头看到的,是一张臭臭的脸。知道他的醋酝子已经打开,立刻笑嘻嘻地转身,拉着他的衣角皱起鼻子,“又来了,又来了!他只是我小时候的好朋友而已!”
她的动作神态皆是幸福甜蜜的样子,早已忘记站在旁边的茜茜公主、原原甚至林亦寒。
原野一脸郁闷地看着她,见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这才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刘海。
“下次不要跟别的男生这么亲密,我会生气的。”他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警告。
“知道了!知道了!”她嗔了他一眼,眼角眉梢却都是笑意,“啰啰嗦嗦……”
夜幕渐渐垂下,繁星跳跃铺了满天,夜风轻拂,夹着花草混合泥土的气息。
夏琳和一辰、亦寒坐在田径场青葱碧翠的草坪里,仿佛回到曾经的时光,只是,少了芸熙……
亦寒对离开后的经历轻描淡写,只说四处打工;提到芸熙,又言辞闪烁,表情不太自然。
夏琳和一辰以为,他自尊,不愿过多描述他的落魄,不想再提及芸熙徒增伤悲。
静静地坐在他们旁边,像小时候一样,浅浅地笑着听他和一辰天南海北地瞎侃。
最后亦寒说,他要走了,去另外的城市。她和一辰送他出校门。
临别时,亦寒和一辰握拳,撞肩,以男生的方式告别,然后他走向她,露出温和的笑,静静地凝视她,不语。
“一定要记得给我们写信。”她扬起脸,虽然对他的喜欢随着原野的出现而慢慢消失,但他们终究还是好朋友!
“好。”他注视她的眼睛,轻轻点头,似有犹豫后,再次开口,“我每次梦见你,最先看到的,都是你的眼睛。夏琳,我可以吻一下你的眼睛吗?”
她怔忡一下,不忍拒绝他临别前的最后要求。
他温润的唇轻轻覆上她的眉眼。
这轻盈美好的一吻,如蝴蝶掠过清莲,珍珠滚落绒毯,露水滑下草叶,春风抚过指尖,明月清辉洒落极清极浅的池塘……
然后,他转身离去,没有回头。
她和一辰看着他削瘦的背影消失在夜幕里,才准备进校门。
黑色的夜,报刊亭昏暗的灯光下,女生飘逸的裙角随夜风轻扬,长发缱绻,眼里好似有寒光闪过。
“芸熙!”夏琳惊呼出声。
“什么?”一辰转身,疑惑地望着夏琳。
夏琳转头再望向报刊亭边,那里空无一人,只有灯光投下的暗影恍恍惚惚。
“我刚才好像看见芸熙了……”夏琳伸手指向报刊亭喃喃地说。
一辰望过去,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你想念她了吧……”一辰扯出一个略带伤感的笑。
“可能吧……”夏琳心中还是疑惑,“最近经常感觉芸熙就在我身边……”
“走吧,你已经替她完成了心愿,她会瞑目的。”一辰拍拍她的肩。
“哦……”夏琳不死心地再看一眼报刊亭边,还是空无一人,这返身,却看见原野站在校门口脸色铁青。
示意一辰先走,她忐忑地走过去,他却闷声不响往路边行去。
“原野!”她在后面喊,却始终追不上他的步伐,眨眼间,他已上了一辆计程车。
“又怎么了嘛!”夏琳无奈地停下,猛然想起刚才亦寒亲吻她的眼睛……不会那个时候原野就在了吧!哼,她跺脚,“小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