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还未动手拨号码,专属夏琳的铃声便响了起来。那是他自弹自唱自创的一首《我的傻丫头》,旋律轻快而温暖。
唇边幸福的笑意更加明显,心有灵犀。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丫头。”
“中午不回来吃饭了吗?”夏琳亦站在卧室的窗边,窗外烟雨迷蒙,灰暗一片。
平时原野再忙也会在十二点之前赶回家,打电话给他,一来询问他回不回来,二来,因为夜晴。
夜晴显然已经不记得她,性格也仿佛天真无邪,还像十七八岁的少女。
她心里,却忽然有种不踏实的感觉,却不知道为什么。
“嗯,我正要打电话给你,公司的问题都解决了,要和泽川、枫木聚一聚。”原野微笑着说。他的这两个兄弟已经对他怨声载道了,尤其是枫木,每次见到他都鼻子哼哼,一副极为不满的样子。
“哦,那你晚上早点回来吧。”夏琳迟疑一下,心想还是等他晚上回来再说吧。
原野听出了她语气的反常,“丫头,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平时通电话,她可都是兴高采烈的。
“……”夏琳沉吟一下,还是说道,“我把夜晴带回家了。”
“夜晴?”原野微皱眉心。
“嗯。”夏琳在电话那边点头,接着简单地讲述了经过。
听完后,原野两条浓黑的眉毛纠结在一起,“好,我知道了,你先安顿她,其它事情等我回来晚上再说。”
挂断电话,原野陷入了沉思。
陈夜晴……
冬日,圣诞节,冷凛的寒风在天地间肆意呼啸。
仁爱医院顶楼的病房内,沉睡一年的夜晴终于醒来。
原野和父亲陈有良接到医院通知后立刻赶过去,她果然睁开了眼睛,并且认出了他们。
因为沉睡的时间太过长久,刚醒来的她身体肌能并未完全恢复,面色苍白,浑身无力。
虽如此,原野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一直以来的愧疚感减至最低程度。
他清楚地知道,若夜晴永远醒不来,他真的会愧疚一辈子。
他日夜陪伴她,并告诉她,是他的丫头用真诚与善良把她唤醒的。
终于,夜晴身体的各项指标均恢复正常,只是,她的双腿却处于瘫痪状态,什么感觉也没有。
——医科出身的父亲亲自检查都看不出所以然。
更深一重的愧疚感如波涛汹涌袭上原野心头,这是比她沉睡不醒更残酷的现实。
而夜晴知道自己将有可能永远瘫痪,情绪变得非常不稳定,整个人显得极其脆弱,原野只要消失在病房五分钟没回来,她都会大喊大叫着问原野在哪里,当他赶过来,她就哭着求他不要丢下她,她再也不要当孤儿!
原野是无可奈何的,夜晴因为救他才会变成这样,她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只得日夜陪伴,寸步不离。
夜晴情绪稳定的时候,还是像曾经一样,温柔,善解人意,因为知道是丫头唤醒了她,在情绪平稳的时候,她总是缠着他要亲自感谢丫头。
新学期开学,原野带夜晴去学校,并且顺利地见到了丫头,她的情绪,却又再一次歇斯底里地暴发,她只得无奈地把她带回去,寸步不离。也因此,他又几近恢复到休学状态。
樱花路,原野独居别墅的庭院。
庭院不大,却清新雅致,虽是春天,却无花团锦簇的繁荣,院墙边皆是绿色植物,偶尔有几盆淡雅的花穿插其中。
独西院墙边的一棵樱花树开得轰轰烈烈,纷繁如乱,微风拂过,吹落片片粉嫩樱花瓣。
樱花下,精致如同芭比娃娃的夜晴坐在轮椅上,睫毛弯弯,目光迷离散漫,嘴角有一个细小的弧度,似笑,非笑,花香花粉沾满身,她浑然不觉。
原野捧着茉莉花茶从客厅出来,“夜晴,你要的茉莉花茶。”他蹲下,脸上漾着微笑,却莫名了有了阴影,许是阳光洒落樱花瓣投下的暗影。
“谢谢。我最喜欢茉莉花茶。”夜晴露出纯净的微笑,如同婴儿一般,小呷一口,闭上眼睛仰起脸,“坐在樱花下晒太阳的感觉真好呢!樱花开得短暂却美得永恒,阳光虽永恒而温暖,却终有落山的时候。”
“你以后想来这边,跟我说一声就好。”原野始终微笑,尽可能迁就她。从昨天上午到现在,她的情绪都平稳正常。
嗯,中午该抽时间去学校看他的丫头了,不知道那个傻丫头在干什么。
想到丫头,他的神色倾刻温柔至极,希望她没有胡思乱想才好。
“真的吗?”夜晴的语气欣喜若狂,却只是眼睛霎时放出光亮,不如别人来得夸张。
“嗯。”原野点头。唔,丫头总是患得患失……去的时候带上吉他,让她开心一下……
“夏琳也常常到这里来吗?”夜晴问道,仿佛只是不经意间提到。
原野的眉毛微微掀动,继而微笑,“没有,她只来过一次,是我去年生日的时候,跟好多同学一起来的。”
“噢。”夜晴眼里有一闪即逝的喜悦,“她人真的好好哦,原野,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学校,我还没有当面谢谢她呢!上次一定吓到她了吧,我觉得好抱歉的……”夜晴微微低下头,仿佛在为她那天的行为歉疚。
“她不会怪你的。”原野站起来推动轮椅,善良如她,怎会这么小心眼,“至于去学校,过一段时间再去吧,我先送你去医院,让安医生给你做按摩,然后我送你回父亲那里。你很快会好起来的,到时候就可以一起去上学了。”
“好。”夜晴声音如天籁般美妙,嘴角依旧是一抹浅浅的弧度,平和,又神秘。
那一天中午,原野带着吉他去学校看他患得患失的丫头,平复她胡思乱想的心绪,回去后,却又面对了夜晴的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