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松、双凤和彩绫呆在密道中好不烦恼,天赐良机,竟然就被这个意外搅得三人铩羽而归。傲松和彩绫心里此时已经将盗走螟蛉阳石的小偷的祖宗毫不客气地问候了一个遍,还犹自觉得不解气。双凤虽然不似两人一般心里装着脏话,却也失落无比。
突然,传来一声长啸,诡谲恐怖,惊颤人胆,而且蕴含着强大的灵力,刹那间,已是山摇地动,月暗星沉。傲松三人所在的密道也是****右颓,三人一阵惊呼,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彩绫以丹华短戟刺入密道泥壁中才强自稳住身形,傲松以毕方神剑深扎于地上,双凤身体本来就未恢复,此刻山体突然如同抖筛子一般,哪里还能站立得稳?一个踉跄倒在傲松怀中,傲松顺势将手一环,紧紧将双凤搂住。
好半晌,这股震荡才平息下来,密道虽然有些损毁,但整体未塌,这倒让三人大呼幸运。双凤满脸羞涩地从傲松怀中钻出来,低垂螓首,不敢言语。傲松心里此刻也是翻江倒海,虽然不是第一次和双凤亲密接触,但他的心肝就是不争气,“扑扑”地跳着也说不出话来。
彩绫也似习惯了二人一般,只是略微白了一眼,便道:“峨嵋山突然出现这么厉害的震动,必有大事发生,我先出去看看。烂饭桶,凤姐姐,你们不宜露面,就在这里呆着吧。”说完,便朝外走去。
双凤终于从滚烫芳心中走了出来,叫住彩绫,轻蹙娥眉道:“彩绫妹妹,我有种不详的预感,你小心点,若遇危险,记得纵声叫我们。”
傲松也开玩笑道:“不错,凤儿的预感向来很灵的,要是你不小心被妖怪吞了,我可不会为你报仇。”
彩绫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回敬道:“哼!臭烂饭桶,你别太过分,小心遭报应,自己被妖怪吞了!”说完一跺脚便往外走去,换来傲松一阵得意的笑。
双凤依旧娥眉紧蹙,心神不宁,恐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仿佛有支穿云裂石之箭正朝她迎面而来一般。她强自稳了稳心神,芳心依旧扑扑直跳,她轻轻拉了拉傲松道:“傲松,我总觉得我们正处在一个巨大的险境中,就像一张巨网,时时刻刻笼罩在我们头顶,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自碧螺湖出来后,傲松就对她的这种异禀就十分信任,她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有危险!他轻轻握了握双凤的手,示意她安心,并提议道:“凤儿,若你说的是真的,那这密道就不宜久留,我们先出去,免得被人关门打……打死。”他一不留神,差点就把自己说成狗了。
双凤点了点头,旋即又担忧道:“那彩绫妹妹……”
傲松自然明白双凤在担心什么,微微一笑,安慰道:“凤儿不必担心,这小丫头片子机灵得很,修为也不弱。何况这里还是她们峨嵋派的地盘,就算有危险,她的那些师父啊,师叔师伯啊,师姐师妹什么的都会帮她的,哪用得着我们瞎操心?”
双凤不无忧心地看了看傲松,迟疑了好一会儿,终于认同地点了点头。
峨嵋山罗孚洞。不知受了何种可怖的力量,整个罗孚洞顶竟然被掀开,碎石断垣,触目惊心,早已不复神光肃穆的庄严。
洞旁,楚彩袭领着秦彩绸、燕彩纱、齐彩绫正结成四象绝杀阵困着一个黑袍人。黑袍人全身为斗篷所覆,气度雍容,举手投足潇洒大方,全无惧怕之意。反观玉灵师太座下四大弟子却是个个娇喘呼呼,全神戒备,显然落了下风。四大弟子横行天下,单打独斗也少有敌手。结阵对敌这还是首次,不料仍不是这黑袍人的对手!
初时楚彩袭惊惧不已,但一场打斗下来,才渐渐发现这黑袍人只是待己方出手方才拒之,我停彼停,我动彼动,不知是何意图。按理自己四师姐妹不敌于他,他该乘胜追击,若不想纠缠,也应该从速离开才是。而他却如同故意耍猴一般,让人好不气愤。
彩绫也是首次见到这般高手,强自克服心中震惊之意,大声喝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来毁我罗孚仙洞?”原来有庄严神圣的罗孚洞竟是为黑袍人所毁!罗孚洞为仙兽镇守,有神光守护,传承四千年,极尽凡人尊崇。不料弹指一挥间,罗孚洞竟然已成历史,如此想来,黑袍人之力是何其可怖?
未见黑袍人有何动作,一句话自袍中传出:“此事你们不必多问,本座自有道理!”语气很是和缓,完全可用温柔来形容,若非知道是他震飞了罗孚洞顶,四人都快将他当作一位和蔼的长者对待了。
楚彩袭倒是泰山将崩于眼前而依旧从容,倒竖柳眉质问道:“无端毁我仙洞,竟还如此倨傲无礼,这也是阁下的道理吗?”
黑袍人明显愣了愣,随即哈哈笑道:“好好好!不愧是玉灵亲自教出来的弟子,有点大将之风。玉灵得徒如此,真令本座羡慕万分啊!”
楚彩袭对他的夸奖毫无动容,只继续问道:“阁下既然敢毁我仙家福地,难道还不敢留下名号,解释道理?”
黑袍人继续哈哈笑道:“嗯……不错不错,如此说来,今日本座不留下一番道理,还是自堕了名头?哈哈,好,让你们知道也无妨!”
四人见他迟迟未有动招之意,显然并无加害自己师姐妹的意思,也都稍稍放松了警惕,静待他说出一番道理来。
黑袍人拢了拢黑袍道:“本座的主人意欲从洞中救出一妖,奈何如今有心无力,无功而返,本座身为下属,自当完成主人愿望!”
四人内心惊骇,就像巨浪翻腾,这黑袍人如此厉害,灵力之高,不逊于师父玉灵师太,竟然还只是一人下属,那么他的主人究竟是怎样的不世高人啊?
四人正自怀疑,黑袍人突然道:“哈哈哈,玉灵来了,本座不便久留,告辞了!”只见一道奇光一闪,已经消失不见。恰在此时,空中缓缓降下一人,一身素白仙衣,手捻拂尘,一股惊人气势震得场中人无法呼吸。
四大弟子定了定心神,拜在道人面前:“弟子拜见师父!”原来是她就是江湖五天绝之一的玉灵师太!但见她头挽白纱头帕,两屡青丝柔顺地垂在双肩,淡淡地清辉自内向外地笼罩在她身上,绝尘脱俗的气质只让人想到月宫仙子。据闻玉灵师太已年过半百,不料依然面容娇好,如同二十来岁的姑娘,站在四大弟子中倒如同是她们姐姐一般!
玉灵师太点了点头,仙然玉立,星光熠熠的双眸眺望着远方,静静地,似乎在遐思着什么。楚彩袭久不见玉灵问话,于是主动禀道:“师父,弟子无能,让那人走了!”
玉灵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算了,你们留不住他的……你们先回去吧!”
四大弟子面面相觑,不知师父是何意思,但师父有言在此,也不好不照做。
楚彩袭不愧峨嵋大弟子之名,思虑周全,略一愣神,便问道:“师父,如今罗孚镇妖洞被毁,群妖窜出,人间必是一番灾劫,说到底,也是我峨嵋派守卫不周,我们是不是要派出弟子将妖孽擒回?”
玉灵师太无力地叹了口气,道:“你们自己定夺吧!”
彩绫很是开心地拍了拍手道:“好啊好,去抓妖怪!”呵!这不是给了她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下山去玩吗?
楚彩袭很是诧异地看了看师父,怎么会是可亦可,不可亦可的态度呢?这与她认识的嫉恶如仇的师父实在太过背道了。那黑袍人刚才并不伤害自己师姐妹,似乎是在等待什么,可师父一来他马上就走了。这里面究竟有怎样的内情呢?以楚彩袭的敏锐,很是自然的发现了这里面的异常。
待得四人离去,玉灵师太悠然轻叹道:“看来他已经找到了……哎!师妹,师姐辜负了你一番苦心,人间也不知道要面临多大变数啊!”暗暗星夜,寂寂无声,似乎万物都陷入了静谧之中,唯有玉灵师太那寂寥的背影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傲松、双凤自密道中走出,呼吸到新鲜的空气,都感到全身一松,各自吁了口气。双凤心里依旧翻江倒海,极不安宁,她有些不安地朝傲松道:“傲松,峨嵋山似有大灾,我总觉得会殃及附近的百姓!”
傲松见她愁眉不展,知道以她医者之心,必定放心不下周围百姓。只是峨嵋山虽有许多惊险,却也未见周围有何动静,于是劝慰道:“凤儿,别疑神疑鬼了,你看这峨嵋四周,百姓灯火未明,也没听见嘈杂之音,可知这次灾劫并未殃及四周,或许只是峨嵋自家家事,我们又何必操这闲心呢?”
双凤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傲松,道:“可是……也许吧!”在四周毫无动静的情况下,双凤终于妥协了,只是这种不安依旧存在。
就在此时,峨嵋上空突然划过无数光亮,似是流星飞雨,只是少了一份凄美,多了一份诡异。
双凤心下觉得不对劲,那种莫名的慌乱顿时强烈起来。于是急急对傲松道:“傲松,那些光亮大是古怪,我们御剑跟过去看看!”
傲松对她的请求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拒绝的,何况他心里也十分好奇,这些光亮明显是有人御驶法器飞离峨嵋山的逸散灵力!傲松学了御剑飞仙,自然明白其中道理。那么峨嵋山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傲松点了点头,带着双凤御剑冲天,全速追赶。飞到半路,那些光亮四散而去,傲松双凤不可能分身多用,于是便循着一道亮光飞去。
那道亮光一直飞到一片树林上空才缓缓降下,傲松想也不想便也降了下去。森林阴暗,四周寂寂无声,加上暗夜无辉,显得诡谲异常,不时有猿声响起,如山鬼夜哭,令人不寒而栗。
傲松抓紧双凤的手,小心翼翼地往前探去。双凤微微闭了闭眼,琼鼻微皱,似乎闻到了什么。突然抓住傲松,道:“傲松,前面有血腥味!”
傲松对她的异禀早无怀疑,只是只要有血都会有血腥味,心里难免觉得双凤有些大惊小怪了。于是回过头很是温柔地笑了笑道:“凤儿,这里丛林遍生,必定常有野兽出没,有血腥味很正常啊!”
双凤摇了摇头,道:“确切地说,是鱼的血腥味!”双凤显得很紧张,抓他的手都变得很紧了。
鱼的血腥味?开什么玩笑,这里虽是一片茂林,但凭山而生,他早在密林上空便已看清,确实并未见有水源,哪来的鱼呢?傲松摇摇头笑道:“别开玩笑了,凤儿!”
双凤见他不信,低低垂了垂眼,神色间透着淡淡地委屈。突然她凤眼一睁,透出异样的光彩,似乎是感觉到什么,一把放开他的手,往前跑去。傲松微一愣神,凤儿不会生气了吧?这可不得了!于是忙喊道:“凤儿,等等我!”
双凤飞也似的瞬间不见了踪影,急得傲松大喊:“凤儿,是我错了,我不该不相信你,你回来啊!”话是喊出去了,却没有得到双凤的回应,傲松不由得急急往前寻去。
猿声阵阵,兽吼连连,危险的气息时时刻刻就在周围。傲松担心双凤安危,心里不由得后悔连连,自己敷衍一句不就好了吗?干嘛惹她生气呢?她如果出了事自己该怎么办?傲松心里七上八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双凤粉红的背影依旧在他眼前晃荡,渐渐地竟然化作一滩血腥,傲松心里一急,纵声喊叫起双凤来。
一株巨树下,一位脸色苍白的俊秀男子斜倚在树干上,小腹一片殷红,显是受了极重的伤。他大口地喘着粗气,虚汗淋淋,只觉一阵眩晕,仿佛乾坤正在颠倒,群星无轨乱舞。
突然,他星眸微张,透出决然地神色,淡淡出声:“姑娘,既然来了,何妨现身一见?”原来他竟然发现有一女子暗随其后。
一位身着粉红纱衣的女子自黑暗中现出身形,莲步轻移,玉立于男子面前,微微行礼。那男子一见这女子竟是一位花惭月愧般的尤物。不由得微微有些失神,不过好在他非比常人,很快便调整过来,淡淡问道:“姑娘为何暗随于我?难道你是峨嵋派的弟子?”
红纱女子微微摇头,解释道:“小女子凌双凤,并非峨嵋弟子。”原来是舍下了傲松独自追踪的凌双凤。
男子微微点头,似是放松了许多,又问道:“姑娘尾随于我,有何贵干?”
双凤又福了一礼,问道:“请恕双凤冒昧,请问你……是不是叫……宋思水?”
那男子陡然一惊,目中精光迅速绽放出来,他死死地盯着双凤问道:“姑娘何处得知宋思水之名?”
双凤见他突然紧张起来,知道自己猜得差不多,于是轻摇皓首道:“你不要误会,我并无恶意的,我是受了碧螺仙子之请,特来寻你回去的。”
那男子明显一愣,浑身颤动,显得激动异常,声音也颤颤微微起来:“怜儿……怜儿……”两行清泪就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这个碧螺仙子的闺名双凤在听她与思水的故事时便已听过,此时再次听到,心里很是欣慰,她知道她已经找到了仙子的恋人,她知道他们又将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百年,千年。
思水缓缓舒了口气,平静了一下情绪,无力地摇了摇头道:“姑娘,多谢你的好意,可我受伤极重,只怕撑不到碧螺湖了。”眼神有些空洞,似乎已经绝望。
双凤一惊,问道:“你受伤了?”低头看去,只见他右手颤颤微微地捂腹部,鲜血依然长涌不止。刚才只顾着确认他是否是宋思水,没注意到他的伤势,双凤心里很是愧疚。
眼见思水面部表情急剧变化,痛苦之色迅速出现在他脸上,冷汗淋漓,双凤才知道思水刚才必是心有戒意,在强自苦撑,现下真相大白,再也难以忍受,倚树颓坐下去。
双凤疾步走近思水,轻声道:“宋公子,双凤略通医术,可否让我察看一下你的伤势?”双凤见到咬牙苦撑的思水,顿时医心泛滥。
思水努力睁开眼眸,显得那么虚弱,看到双凤自信的眼神,微微点了点头。其实他知道,自己伤在关元,这本是人身死穴,一伤即毙命,可碰巧的是自己人形未固,关元穴与正常位置还有一点点差别,加上自己体内藏有镇魂珠,有灵力不断固本,这才撑到了此刻。他心里其实已不抱希望,只是想到又要与怜儿分开,心中的痛苦已经远远超过切肤之痛,但有希望,自是不能放弃。
双凤细心地拨开他的衣裳,查看起他的伤势来。双凤为医已久,见到上身****的思水也并不会觉得羞赧,加上现在正全心救人,心中自是不存杂念。
双凤反复探看之后,娥眉轻蹙,认真思考起来。思水见她一副为难的样子,以为自己已救无可救,叹息一声道:“也罢,此乃命也,姑娘不必为难了。”
双凤一愣,又迅速反应过来,微微一笑道:“宋公子莫要误会,双凤虽不能完全治好你,但让你保住性命到碧螺湖的把握还是有的,只是……”
思水听说自己有救,强烈的求生欲又泛滥起来。为了怜儿,自然是能不死就不死了。但见双凤欲言又止,心里好不着急,于是激动地问道:“姑娘,只是什么?”
双凤有些歉意地看着思水,道:“只是你的伤口太大,即使包扎也止不住血。若得一味奇药,抚平你的伤口,再回到碧螺湖以五彩神石之灵重筑肉躯,不仅能保住性命,而且还能祛除一身妖气。”
思水激动道:“姑娘说的可是真的?”思水知道妖类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若非为了碧螺仙子,他就算死也不愿做一个人人厌恶的妖的。如今照双凤所言,虽然还是妖,但能祛除一身妖气,在思水看来便就如正常人一样了,这叫他怎么不激动?
所谓物极必反,思水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变成了人似的,一下过度高兴,牵动腹部肌肉,伤口反而裂开了许多,痛得他一声惨嚎,面部已经变形。双凤忙运起灵力,于他腹部轻轻一抚,思水顿时觉得舒服了不少,惭愧道:“多谢姑娘相救,思水忘形了!”
双凤微微一笑,轻摇皓首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你若留不住性命,又如何能达成你心中所愿,与碧螺仙子相知相守?”
思水平复了一下心情,点了点头道:“姑娘说得是,在下再也不敢了,但凭姑娘吩咐。”
双凤依旧保持着她那沉鱼落雁的笑容,道:“你体内有镇魂珠的灵力,应该还能支撑一段时间,就请宋公子与我在此稍候,等傲松来了,我便可施手了。”
思水一阵疑惑,问道:“傲松又是何人?”
双凤樱嘴微扬:“他……是一个很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