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既是仙古至今最强大的传承之一,哪有那么容易,”白袍老者捋了一把胡须,“能得到便是千古奇缘,而死在传承试炼上的更是数不胜数。你天资罕见,自当多加磨砺珍惜。”
“我识海一直刺痛不止,镇压乌刀种子,这种状态很危险。”萧凡举起手臂,筋脉内层有金光闪动,她没有掩饰,展示给老人看,“红莲火在淬炼我的体魄,但是也必须一直控制着,难以分心。一旦引火烧身,谁来了都救不了我。”
萧凡没有一丝喜悦。红莲火是天下最可怕的火焰之一,绝非虚传。不同境界的人会遭受不同程度的火劫,很是诡异。
白袍老者一眼便看出萧凡此刻的状态,传授了一些经验秘法,萧凡当场盘坐调息,坚持尝试。时间不长,虽然疼出了一身白毛汗,萧凡的气息却稳定了下来。
萧凡暗送了一口气。白袍老人看在眼中,有些奇异,萧凡在修行上的天赋古来罕见,比起千古人杰亦不逊色。
梧桐所传之法,使萧凡在清醒状态时的巅峰战力不受影响,但在镇压乌刀异动和红莲火锻体时却遭受十倍之痛。待他日得传承之力,战力必将飙升,成了萧凡时时喂养的一张底牌。而换取这张底牌的代价,却是一场九死一生的传承,和今后痛至折磨的诀别安逸。
“星碑所留应是修罗一族传承秘典的经引篇,我为你护法,在此安心修行吧。”老人见萧凡已适应了这种状态,便盘坐在一旁,闭目不言了。
萧凡脸皮抽搐,疼的龇牙咧嘴,心里挨个问候修罗族上下列祖列宗,全身上下包括脑门都疼得要命。有如五脏割穿,万刀削骨,筋脉如龙蛇根根虬起,血管都要炸开一般。说她此刻被千刀万剐也不为过。萧凡额头上汗珠滚滚,却扔在咬牙坚持,时刻努力着静下心来。
这一静,就静了整整三天。
三天之后,萧凡睁开眼睛,星碑上符文大盛,星光滔天而起,化作无数生灵征伐相战,卷天动地。星碑散发出无比雄浑的气息,光河奔腾咆哮,星辰照耀九天,这片天地都沸腾了!
古界大震动,大泽水浪翻天而起,许多古殿开始龟裂,一些空中较小的岛屿坠落下去,激起层层大浪。一座浮空的岛屿上,正在争斗不休的双方都停住了手,露出骇然之色。
“传承现世,已经有人得到了…”失去一臂的中年人银瞳闪动,没有情绪波澜,面无表情地看着对峙中的老者和少女。忽然中年人目射冷电,话语森寒无比,发动了全力一击!
“既然我已得不到,便舍命为我儿筑下根基,你二人陪葬吧!”
“孽畜休想!”莫老脸色难看无比,要是在分神刹那被银炎豹化成的中年人突袭得手,或许真要陨落在此地了。然而,莫老的一剑却击穿了中年人的身影,没有飞溅出一滴鲜血,将一道残影绞碎了。
“莫老快退!他击中了禁制已传送离开,大阵除了中心区域都要破灭,我们快走!”
蓝雨仙脸色苍白,急忙将中年人被斩落的手臂收起,与老者一同舍命向殿外冲去。两人化作一道粗大的长虹,不惜燃烧精气,几息起落便冲出了方才那片区域。在他们刚刚离开浮空岛的刹那,万千可怕的剑气纵横,庞大的岛屿外围直接击成了齑粉!
可怕的波动蔓延开来,两人一身冷汗,险些便陨落在此。而下一刻他们的脸色也没有好转,整片古界都在摇颤,殿宇崩塌,这里要崩毁了。
两人相视一眼,最终决定冒险进入最大的空岛。那名曾救过他们的高人在此,也许这是他们最后能活命的机会了。
古殿深处,萧凡吸纳了星光,整座星碑暗淡下来,化成了一面真正的石壁。一篇完整无缺的经文烙印在萧凡心头,这是修罗一族的至高教义,杀伐之气滔天。一眼看上去,尸山血海、白骨遍地,仙魔伏尸,亿万里山河寂灭,星域崩毁无穷。满目鲜血淋漓,令人神魂惊惧。
其中有一篇禁忌秘术,足以屠戮诸天,令无穷生灵喋血,杀劫席卷九天十地。那是修罗一族的至高秘法,曾于仙古震动无数纪元,掀起过数场恐怖浩劫。
诛天九式!
当萧凡把完整的修罗秘术传给梧桐时,连这个活了不知多少年岁的老古董都一阵大动,他的寿命太过漫长,活过了异常久远的岁月,对这宗秘法的印象比绝大多数传承久远的圣地宗门都要深刻。可以说,正是无数巨头的陨落和血水滔天的浩劫,造就了诛天九式在仙古上古的惊世凶名。
梧桐没有修罗传承的种子,不能修炼真正的修罗秘典,却修有与修罗古经媲美的无上经篇,功法超然,可以施展出诛天九式。然而,梧桐告诫萧凡,诛天九式造成的杀劫太过恐怖,有伤天和,非到不得已时不要动用。
萧凡谨记,对修罗古经中霸烈的功法非常重视,她视天下百经万道为鼎炉魔胎,从中汲取需要的养分,要走出一条自己的路。任何一种无上古经对萧凡来说都珍贵无比,不管修炼与否,都不可能放弃。
“前辈,我知道有一处入口,能打开仙古存留下来的洪荒秘境。就算我们不出手,最多还有十年时间,它自己就会现世了。”萧凡开口,她获得了完整的传承碎片,对古界有了更深的了解。
“也许换血需要的精血可以集全了。”老人摸了一把胡子,伸出一只手,手心里出现一幕场景,一老一少正被困在阵中,进退不得。“先送他们离开罢。”
掌中乾坤只现一景,这片天地也许都在他胸中了。
老人与萧凡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古殿,连带着阵中的莫老和蓝雨仙也都失去了踪影。
“幼儿顽皮,请不要见怪。”白袍老人笑容慈祥,牵着萧凡出现在莫老和蓝雨仙的视线里。古界摇动,却难以影响他们分毫。
“前辈…说哪里话,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日后但有吩咐,小老儿定当竭心竭力。”莫老口干舌燥,汗颜无比,先前尚还利诱萧凡,却不知孩童背后是这样的隐世强者。大乘巅峰修士,跺一跺脚东古都要颤三颤,但凡寿元还长,一个人就足以撑起一个盛大宗门。
“你这个小骗子!”蓝雨仙握拳,心性再早熟也不抵年少,想起萧凡之前的胡言乱语,当真有咬她一口的冲动。“村里最漂亮的叫二丫,你这么二,叫你也不亏,蓝二丫,记得多喝兽奶,俺们村讲究吃啥补啥…”萧凡掰着手指头,细心地唧歪个没完,蓝雨仙额头上青筋直跳,一双美眸直欲喷火。
“莫老伯,俺们村的王大婶还惦记要找个老伴儿,最好脸像驴一样长,脑门跟蒲扇似的宽,她年方花甲,风韵犹存…”萧凡磨磨叽叽,一本正经咕叨个不停,莫老道宽大的脑门子上黑线滚滚,整张脸顿时拉得更长了。
忍住一巴掌抽飞萧凡的抽动,莫老从牙缝里挤出了几句话:“此行多谢前辈大恩,我等将回阁复命,请前辈送我们离开。”
白袍老人颤巍巍的身子一停,笑眯眯地抬起一只手,皮肤像树皮一样苍老。“早些回去吧,路上小心。”像每一个叮嘱后辈远行的老人,挥了挥手,虚空中一条通道打开,莫老和少女的身影转瞬消失不见。
“路漫漫其修远兮。”萧凡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眨巴着大眼看通道消失。
“方才那化生境的小辈问我,你爷爷年轻时靠喝兽奶增进修为的方法。”梧桐慢悠悠地开口,萧凡身体一僵,“前辈,我感觉到那有好东西,值得我们走一趟!”
顺着萧凡的手臂方向,一座支离破碎、残损不全的岛屿还浮在空中,中心殿宇的外围寸草不生。梧桐一步迈出,二人便穿过数层禁制和残损的法阵,直达殿宇深处。
萧凡很是眼馋,这是名副其实的缩地成寸大神通,一旦修成,天下也可去得了。
“这是什么,一个蛋?”
萧凡傻眼,本是为转移话题,却未想到此地真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那是一枚银色的神卵,人头大小,神卵上方有一株盛开到极致的仙葩,花瓣有神光流淌,金色和紫色的纹路闪闪发亮,流转的光华像在呼吸,吞吐明灭,异常瑰美。
萧凡脸上渐渐升起震惊之色,灵葩仙蕊的顶端,一粒粒明珠般的花心晶莹剔透,像一颗颗完美无瑕的心脏,跃动不已,仙辉洒落在银卵上。
“天命花,是真正的天命花!”
萧凡目瞪口呆,老梧桐脸上也现出一丝波澜。天地有仙葩,夺逆天之造化,天命花是顶级的筑基仙药,弥补生灵先天不足,圆满道基,可化成神胎。神胎成长,大道压制减少,修行一日千里,即便不修行也能自然成长到该族潜能的顶峰,如此仙缘,堪称逆天。
五万年成形,五万年生长,以万年以上的天地灵乳浇灌才能成熟绽放。天命花开只有两个时辰,时刻一到,灵气尽失,仙葩枯萎成灰。传言中,天命花只有在神明陨落的地方才能生长,唯佰草金石录秘记,只有仙人化道的特殊情形,才有可能形成天命花,且天下仅有一株能存世。
十万年一成熟,数不清的漫长岁月里仅有一株,萧凡本以为只是传说中的东西,没想到真有见仙葩现世的一天。
“这颗蛋上辈子一定拯救了世界。”萧凡叹道,花开已久,而她道基已成,想替代也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