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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小辣椒”饭店在安然村那是小有名气的,它仿欧洲哥特式建造,拥有停车场、浴场、网球场、台球场等,规模宏大,瑰丽异常。然而它存在这么久了,却始终没有人知道老板是谁,谁有这样的财力和人脉,占了这么多的土地建造这样一个巨大的休闲场所。但是不管怎么说,那个鲜红的小辣椒的标志已经成了安然的象征。村里的喜宴、丧宴、喜面等若是可以在“小辣椒”饭店摆上几桌,那绝对是一个上档次的事情。当然了,它的消费自然不低,没有几千元是很难吃上一顿的。它的招牌菜“万佛朝宗”,很有名,十二个颜色各异的辣椒排成一个圈,中间是一个佛像的造型,这盘珍馐的味道是极美味的,我想应该不假,不然五千元的天价不会让那些人还是络绎不绝。

牛子他们经常来这里吃饭,用正哥的话说“人就要活得有档次”,但是对于牛子来说,家里面条的味道似乎胜过这里的山珍海味。他觉得自己命贱,以前没钱的时候总是想买这买那,想吃这吃那,可是现在有钱了,突然觉得一切都不想要了,突然觉得那个自己曾经吃到反胃并发誓有钱之后永远不再吃的面条已然放不下了。所以他常常觉得自己好笑,好笑到自己常常抽自己的嘴巴,并咒骂自己。

面包车刚在停车场停下,车门就被极速地打开了,第一个下来的一定是嫣然,她矫捷地从车上蹦下来,伸开双手臂,在原地转圈,而且嘴里还鬼叫些什么东东。她永远是那么疯狂和快乐,就像一只上了发条的小兔子,就算你不给她把发条上满,她也会不停地蹦跶蹦跶。

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紧身裙,挎着一个女士手提包。她总是喜欢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女人摸样,并且女人味十足,却永远掩饰不住女孩特有的纯真和稚气。

“不能淑女点吗”正哥有些生气地说道。

“是啊,”看她这样牛子有时候也会说上几句,“磕着碰着了,你就不会这样鬼了。”

“你是在用哥哥的语气给我说话还是男朋友的语气!?”嫣然站在原地,狡黠地看着牛子问道。

这个女孩的嘴巴真是蛇口啊,牛子瞬间不语了。说实话,牛子很喜欢嫣然的那种个性,也很想有个这样的妹妹。

最后下来的“小秋天把车子关好之后,急忙跟了上来。可能是身体的缘故,正哥让他负责开车。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咳嗽,并对大家的说笑现出淡淡的微笑之后,又恢复了惨白和虚弱。他的话总是很少,仿佛在积攒体力似的,又仿佛他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正哥鬼迷心窍一般只喜欢两个包房,那就是88和66,仿佛这样一定会吉利似的。如果碰巧两个房间有人在吃饭,那他宁愿等也绝不选择别的房间,除非那个房间的号码会变成88或者66。这里很好的秉承了城里人那种迷信的怪癖,凡是带4的号码全部没有,可见4真是一个可怜的数字。对于牛子和正哥来说,来“小辣椒”饭店吃饭需带着极大地勇气,对于“小秋天”来说来这里吃饭是在和生命对弈,因为这里的菜,正如她的名字一样,真是辣到极致了。她的所有的菜,都秉承着一个辣字,微辣、辣和特辣,至于超级辣这个巅峰很少被人触及,所以每次到这里来,嫣然就成了一位名副其实的“英雄”。她对辣不仅不过敏和害怕,反而有着一种独特的爱好。这个来自SC偏远山区的小姑娘,面对着面前一个个鲜红的菜品,大口的猛吃着,脸辣的通红,额上沁出汗珠,却吃得津津有味,用牛子的话来形容“真是所向披靡”。“小秋天”的饭量是极少的,往往菜还没有上全乎,他就已经吃饱了,他这具“僵尸”居然还这样颤微微地活着,总让人好奇夜里他是否在偷偷地吸食鲜血来维持生命。随后他总是在一旁默默地抽烟,不停地咳嗽。

只要一吃完饭,嫣然一定会拍着自己鼓囊囊的肚子说上一句:“真舒服。”在和辣椒的博弈中,让她获得了极大地满足。

“好了,我们该走了,已经快八点了。”正哥看了看手机起身说道。

“小秋天”在一阵骇咳之后,把香烟掷在一个水杯里,起身跟在了大家的后面,不管在哪里,他永远都是最后一个离开。

夜里的“小辣椒”真是异常瑰丽:无数的霓虹灯把她渲染着就像一个皇宫,屋顶上那个大大的小辣椒的标志在不停地闪烁着,它就像一个太阳一般,照耀着下面的一切,以至于在它的映衬下,月亮都显得相形见绌了。嫣然恋恋不舍得回到了车里,她贪玩的个性被勾引了出来,但是车子已经发动,并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我们先去哪里?”“小秋天”慢慢地开着车,问道。

“我们先去‘怡和小区’吧,”接茬的是嫣然,她又在车子里喷云吐雾,“那里的人家都喜欢吃过晚饭出去散步溜达。”

“今天干完之后,我们要停下来几天。”正哥双手交叉着抱在身上,眼睛看着窗外说道。

“哇哦,这句话真让人觉得兴奋。”嫣然突然坐直了身子,一脸地灿烂,就仿佛她已经看见那几天要做的快乐事情一般。

“为什么?”牛子不解地问道。

正哥不知是因为没有听见还是别的什么,没有回答。

牛子还想继续重复一下刚才的话语,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面包车停在一个小区的门口,他们在车子里面安静地坐着,并不时地注视着窗外。透过窗户,可以看见昏黄的灯光下,人们在享受着晚饭后那难得的欢乐时光。许多人三三两两的从小区里走出来,说笑着散着步;一群大妈们再不远处正在跳着广场舞,美妙的歌曲让嫣然情不自禁地动起了双脚;小孩子在追逐嬉戏着,偶尔被大人的呵斥声吓得撇着嘴站在原地不动。皎洁的月亮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她用自己最纯洁的月光净化着下面这群在尔虞我诈中挣扎了一整天的人们,此时所有可恶的、不开心的、甚至罪恶的事情都已经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人们回归了最质朴的纯真,静静地享受着内心难得的安宁。

“这一刻世界显得多么美妙啊。”牛子静静地说道。

没有人对他的话表示任何的附和,连一向最喜欢接茬的嫣然好似没有听见一般无动于衷。

“进去。”正哥在不久之后说道。

随后“小秋天”发动了车子,慢慢地开进了小区里。开门大爷只是微微地抬头看了一眼,之后又看起了手里的报纸。车子在小区里漫无目的地四处溜达着,仿佛在找什么东西。

最后车子停了下来,后门被打开,两个黑影飞快地跳了下来,把面前的三辆锁好的电动车迅速地抬到了车子里,之后后门被轻轻地关上。

“快走。”正哥猫一般四处瞅着,小声地对“小秋天”说道。

车子本就没有熄火,不等正哥再说些什么,就飞快地开走了。

“先把它们送回仓库,之后我们再出来。”正哥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

或许你们会一阵愕然,我也是愕然许久,但是很显然,这就是牛子所谓的“挣钱”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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