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红楼门口,男子见事情已经解决,虽有些惊讶诸葛夜是何方神圣竟把京兆尹吓成那样,但到底没问,只向楚芊芊道了别。
楚芊芊欠了欠身,道:“我欠你两份人情。”
男子扶额一笑,想说没什么,但她如此执着,他也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就应下了,反正他也不会真有找她还人情的一天。
碧珠送他上了马车。
想着侍卫俸禄不高,这车必是雇来的,就要掏银子给他,可摸了半天才发现没带钱,只得讪讪地笑了一声。
马车驶入巷口,右拐,行进了一段路后拐入了一座古朴大气的府邸。
另一边,楚芊芊等人也打算离开。
从赏梅宴到怡红楼,楚芊芊折腾了一整天,眼下还真有些乏了。
累乏的不止她一个。
诸葛夜久病之身,出府已是大忌,又跑到外面吹了那么久的冷风,连嘴唇都发白了。
但他还不想走,他有一个疑惑。从她看他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她认得他。但印象中,他们好像并未见过面。而他的院子,也素来不许女宾进入。唯一的意外是姚汐,但她是楚芊芊,不是么?
当然,像他这么骄傲的人,是绝不可能恬着脸问“我们见过吗?怎么你记得我,我却不记得你了?”
实在有辱他世子爷的智商。
但不问不代表他没法子弄明白。
不过在那之前,他有另一件事要办。
楚芊芊正打算上车,突然,一只手探过来,揭了她面纱。
“呀!你干什么?放开我家小姐!”碧珠目送男子离开,转身回到楚芊芊身边,却猛地看见那个身着黑色氅衣的男人在轻薄大小姐!
楚芊芊倒是淡定得很:“漂亮吗?”
这张脸何止是漂亮?简直完美到了极致,只是那双眼,明明也美,却透着沙漠一般的荒芜,让人看不透她内心,一丝一毫都窥不了。
诸葛夜的眸色深了深:“漂亮。”
楚芊芊莞尔一笑:“你也是。”
那笑,太美太迷人,晃得他心口发痒,乃至于他半天没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等他上了马车,都快抵达王府时,才猛地意识到那三个字:你、也、是!
漂亮吗?
漂亮。
你也是。
该死!他一大老爷们儿被一个女人调戏了!
楚芊芊上了马车,碧珠与丹橘笑得前俯后仰。想起大小姐说那个男人也漂亮,那个男人却看大小姐看痴了,不仅忘了反驳,还好像很开心地上了车,她们就完全忍不住啊。
楚芊芊摇了摇头,自求多福吧孩子们,你们笑的可是摄政王府的世子爷。
车夫扬了扬马鞭,问:“大小姐,咱们回府吗?”他就是第一个砸场子的人,得了一百两银子,心里甭提多乐了。自此决定为大小姐马首是瞻。
楚芊芊“嗯”了一声:“回府。”
“姑娘!请留步!”一名紫衣小丫鬟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将手中的钱袋子往窗户一递,说,“我家小姐敬重姑娘为人,说不能收姑娘银子,让我把银子还给姑娘。”
楚芊芊进入怡红楼时,随手抓了个美艳女子问路,那女子提醒她春妈妈心情不好,可见心肠不坏。
楚芊芊隔着帘子道:“不必了。”
小丫鬟捧着钱袋回了怡红院:“曼娘,她不要。”
曼娘苦涩一笑:“不要就不要罢,你拿去买糖吃。”
回府的路上,楚芊芊一直在纳闷,碧珠不曾与谁正面起过冲突,怎会遭了这样的毒手。询问之下,才知欧阳瑾昨晚挖过碧珠的墙角却被碧珠严词拒绝了。碧珠有心想告诉楚芊芊,可楚芊芊睡下了。今早呢,碧珠又给忘了。如果说了,楚芊芊一定会提早防范的。
碧珠也内疚得很,都是自己粗心大意,害小姐白白折损了那么多银子,那些银子,买一百个丫鬟都够了。
“你是幸运,碰到了好人,下次未必了。以后有什么,叫醒我。”楚芊芊轻声道。
碧珠愧疚地应下:“是。”
楚芊芊阖上眸子,忽然想到什么,又睁开了:“金笔的主人来赎笔了没有?”
碧珠“呀”了一声:“我给忘了!忘没影了!那笔是恩公的!我还说找到你,就带他回楚家拿笔的……”
她这猪脑袋,怎么老记不住事儿?
闹了那么大一出,不止她,连男子也忘了金笔的事。
那金笔不像是一个侍卫能够拥有的东西,确切地说,不像是市面上能够买到的东西。楚家算富庶了,可即便是老太太屋里,也找不出一件比它更贵重的东西——
楚芊芊的心里闪过疑惑,却没说什么,只道:“他若来取,就给他,若不来,你挑个时候给他送去。”
碧珠开心地笑了笑:“好。”
楚芊芊约莫是真的累了,洗完澡,挨着枕头便进入了梦乡。
她睡得香甜,某人却没这么幸运了。
诸葛夜睡到半夜,突然发起了高热。太医诊治过后一口咬定他是吹太多冷风引动了旧疾,如此一来,偷溜出府的事瞒不住了。
王妃气得两眼冒金星,把琉景阁所有下人打了三十大板,又把上官钰从被窝里捞起来,狠狠地训了一顿!
上官钰委屈死了,车子是暖的,茶肆是暖的,天知道他打哪儿吹了冷风?难不成他回来是坐的车顶?
诸葛夜给随行下人下了封口令,他们自然不敢透露半句。便是京兆尹那边,诸葛夜也派人递了消息,敢把今晚的事张扬半句,就叫他滚出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