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河东那只母狮分手后,我如释重负。
没想到原先建立家庭的想法竟是恶梦一场,付出了痛苦的摔盆打碗,揪发撕扯代价的两年之后,我终于自由了。
去外面走走的想法在孤独而适意的某夜萌生了。
蓝天白云的丽江吸引着每一个有浪漫情怀的人,我也不例外,于是,我朝着她走去。
一九九四年冬天的丽江满目萧瑟,夜里尤是。
凛冽的北风扫过古老的木楼和空荡荡的石板路,除了著名的“三旅社”一带和人民路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外,到处一片漆黑。
我是在深秋时节来到丽江的,整个丽江城迷漫着原始的炭火味道,透过有些畅开的临街铺面,我看到一些人正在烤着炭火盆用以驱除寒气,这都市绝无的现象使我感到很新奇。
路边一些小摊卖着小吃类的东西,走近看,是在烤土豆,土豆烤熟后,沾上辣椒面和盐面,就可以对外销售了。
一些面色黧黑的青年人歪在小摊边上,喝着有些可疑的酒,边很香的啃着已变成赭色的土豆用以下酒,互相打趣着,但外来人绝对没法听懂他们所说的话。
见到女性经过,这些青年人常常会抛去有些暧昧的话语,奇怪的是,那些女性不会很激烈的报以愤慨,反而认为自己被男人理会是因为自己美,因此她们往往会欣喜的捂嘴大笑而去。
这种纯朴的民风很不多见。
据说过去山里的纳西姑娘会和捡雪茶虫草的汉族小伙子开极大胆暧昧的玩笑,她们唱道:
哈巴(汉人)大锅锅……给我日几克
(纳西语谐音,有些不雅呦,恕不翻译了。)
经过几天的游览观光,我知道了丽江有几个使我感兴趣的地方,当然“四方街”是每个人都会将其排在首位的,其次是黑龙潭、新华街。
每逢星期六,丽江有个奇观,那就是狮子山下的“拉姑娘”盛会;狮子山下的大桥上站立着千百名欢声笑语的青年男女,绝大部分是纳西族人,男左女右,场面十分壮观。
陡然,两个小伙子猛的冲到女孩一边,抓住一个小姑娘就往回拉,人群立刻沸腾起来。
也有的女孩子冲到男人这边,想拉走一个看上眼的小伙子,但是运气似乎不佳,反被几个小伙子围在一圈里,连摸带亲,于是尖叫声,狂笑声,响成一片,震耳欲聋……
“拉姑娘”起先是排外的,有些“路抛素”(纳西语:卖生姜的,隐指川籍人)也混进其中,结果被强悍的丽江小子一顿痛殴,喊爹叫娘的跑了。
考察了几天,我做出一个自以为是的决定:开个小饭店,既可以住,又有饭吃,或许能混点小钱以供日常开销,结果这个如意算盘被现实打的落花流水。
由于我不管店里的经营,结果是惨痛的,一月下来不但毫无剩余,且连下月房租都不够,看来只得停业了。
后来才知道,由于我这个做着“月底算账”美梦的“甩手大掌柜”有机可乘,是那个跛脚的三十岁川籍厨师隐匿了店里的真实收入,并将其挥霍了。
这位厨师似乎对嫖女人颇有兴趣,据服务员反映,每天饭店关门后,他经常都要打扮得油光水滑,换上他那套时兴的、袖子长的快耷拉地的冒牌“高尔夫”西装,还特地擦点“百雀铃”之类的香脂,怀揣当天店里的营业款,一瘸一拐的打车飞驰到著名的“三旅社”去一畅其欲。
早年的“三旅社”是一个隐晦的符号,上得楼来,是一拉溜敞着门的小房间。每间都有一位中青年的“失足妇女”,对着房门做着织毛线类的手工活,有人经过,她们则会动下眼皮,这一瞥是要命的,没有一个男人会抗得住。
跛脚来此是因为这里“物美价廉”,他选的是往往是“快餐”,一畅其欲后丢下几十块钱,人家还频呼谢谢,带着舒畅的心情,跛脚想:该补补肾了。
跛脚一瘸一拐来到那家据说是“世界驰名”的“玉龙大酒店”去品享一顿美食,然后以阔少身份去歌舞厅要个包间,拉几个小姐吼一通巴蜀版的黄家驹名曲,夜深再一瘸一拐的钻回他的狗窝睡觉。
别以为人家丽江没西餐,“妈妈傅”就很有名。
“妈妈傅”是一位面目慈祥的老妇开的,她一头天然的栗色头发,白皙的皮肤,脸上带着可人笑容,这在民风生硬的丽江犹如大海捞针。
这种和式的老妇人形像使一些洋鬼子大为感动,他们完全抛弃了本来是来吃饭的事,对这位慈祥的老妇赞颂不已,使得全世界都知道了丽江有个“妈妈傅”。
至于她的早期“西餐”,则委实不敢恭维,试举例一。
刚到丽江,我来到如雷贯耳的“妈妈傅”,叫了一客“煎土豆条配煎蛋”,良久“妈妈傅”客气的走过来,用生硬的丽江普通话问我:“你说的土豆我们这里没有呀”我说:“满大街不都在卖吗?”她还是不明白,连声说:“磨居!磨居!”(纳西话:没有)我急了,跑到厨房拿个土豆跑出来。
“啊,是洋芋”“妈妈傅”转身走了。
不一会,我要的“西餐——煎土豆条配煎蛋”,端上来了,但很使我错谔:那是一盘青辣椒炒土豆丝,上边盖着一小堆炒糊了的鸡蛋!
我哭笑不得。
可想而知那帮洋鬼子是怎么吃下“妈妈傅”与他们家乡大相迳庭的那些“西餐”的!
不过,听说后来“妈妈傅”得到了不少洋鬼子的点化,还是做出了地道的西式饭菜,并一路杀到了昆明。
我的饭店梦破灭后,又萌生了新的念头,然而最终结局竟比开饭店还惨烈,今天看来,恐怕是有一种诡异的东西在作祟,这些一波波诡异而恐怖的事情且容后面详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