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军队为我们准备的御寒衣物,我们哆嗦着走向停靠在跑到上的一辆小型客机,大概的乘客数是40—50人,寒冷的风从远处刮来,大漠干冷的早晨把我从昏昏沉沉的状态拉回了西现实。我们都知道这一趟去了,或许就是个把月,这次任务对国家意义必然重大,否则不可能连续训练3个月的学者让他们去做一件甚至都未公布的目的的事。茫然着,上了飞机坐定,1公里内的跑道灯已经被点亮,为飞机照出来起飞的路。迎着朝阳,飞机缓缓加速前进,抬升起来,往天空冲去。我看见边上的基地一点点远去,飞行指挥员手里的指挥棒暗淡下去,地面的基地渐渐变小模糊起来。
我们现在一行人全体32人在飞机上开始互相了解,前些日子由于分批训练,导致各机组人员几乎没有机会相识。现在原本冷清的气氛被调热了,因为所有人都在为了前往西伯利亚而亢奋起来。搞的这班飞机和火车上一样,就差“啤酒,花生,烤鱼片;香肠,泡面,葵花籽啦,腿收一下。”的经典有语句了。喜欢凑热闹的人,就算没人也能弄出点动静,何况现在又有这么多人,更是收拾不了了。经过这么一会儿,我就差不多了解了这里的人群分类了。那些叽叽喳喳在讨论的都是新鲜毕业的地质系新人,对野外的工作基本都是半吊子,或者说根本不懂。剩下包括我和赵沂阳还有一起来的陆潇,丰子勒,何其轩
就剩俩个在闭目休息的老“野人”(我们管自己这些苦命的地质队员叫野人,因为从来都是到处跑,一年安稳不了多久,算是自嘲吧。),从他们的冷静的表现看,这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一次规格比较高的勘探任务而已。回过头来,我就对我唯一的熟人赵说:“老赵,对这次任务有什么看法?”正闭目养神的老赵侧了侧头回过来说:“和平常倒也没什么多大差别,反正就是这次感觉神叨叨的。从未见如此兴师动众的地质勘探啊。还训练我们用那些什么防护服。奇怪,不过无所谓啦。听安排吧,去哪不是去!不过我倒感觉那群叽喳叽喳的人不像是学地质的,难道是让我们这群老野人带着新兵蛋子去锻炼?不可能吧?”我推搡了一把他,窃笑了一下,对他说:“别瞎说了,我去问问他们啊。等着”说着就起身往后面走去。因为上来的早加之又不想理他们,我们就选了前面的位置,也图个清静。地质的东西,我们都快磨出耳茧了,虽然许多地质现象还没见过。但是老“野人”们好歹也是经风历雨的人。一般都已经淡然,在外工作的时间长了,也没个说话的伴早已成了沉默寡言的人。
感慨着就到了那群在激烈讨论的新人堆里,刚毕业满怀着热血的青年们正面红耳赤的争吵着,不由了拍其中一个青年的肩膀问了一句:“你们是哪个地质队的?”那青年回过头来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什么,什么地质队啊!你在说什么啊,我们是中科院生物系的。上级命令我们来这里是说要去西伯利亚研究生物的!”他振振有词的回复着我。我看看了他,心中惊奇不已。怎么会?我们难道不是去进行地质勘探啊?这些研究生物的怎么会?莫非我们去的地方地底有生命,呵。我继续保持着怀疑的态度向右边转去,这边也有一群青年。问了他们同意的问题,得到的答案莫衷一是,他们是细菌研究组的。怪不得他们一点在野外经历都看不出来。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么一群研究室里的人来这里。走回到自己的座位,边上的赵期待着我的答复。我把刚才的问答和他说了说。他也觉得不对劲,这次的任务绝对不可能是纯粹的勘探任务。地底下细菌倒是可能存在,可是去研究肉眼可见的动植物不可能啊。被蒙在鼓励的我们带着满腹疑问,可是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问询的对象。心中略有些怒气。只好等待去了那边毛子们可以给个正确的回答。我们到底要去干什么?
飞机上温度越来越冷,证明我们的纬度也越来越高。6个小时的飞行,我们终于快到了。机长粗犷的口音向我们宣布道,我们来到了西伯利亚的远东区域。啊!下面降落,请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带,我们可能会遭遇颠簸。什么什么?我还意识到机长说的是什么的时候,飞机遭遇一阵猛烈的颠簸。我还没有完全系上安全带啊!脑袋撞在前面的座椅上来了个包。可恶啊!在颠簸了约1分钟后,飞机平缓的降落在地表。我向窗外望去,残垣断壁,杂草丛生。老毛子就这么欢迎我们?我气愤地拎起自己的包,顺着过道往出口走去。到了地面才发现,我们降落的是一片废弃的旧机场。跑道边上斑驳的汽油罐,三三俩俩的胡乱堆放在那里。这里很安静,只有我们这**谈和搬运东西的声音。
我在人群中找到了机长,问他:“机长你好,我们这究竟是到了哪里?”我很认真的等着他的回复。机长叼起根烟点起活吸了一口,扭过头来嗤笑了一声:“我也不知道,”双手一摊继续说到:“上级只是命令我把飞机降落在这个经纬点,但是刚才我在飞机上对你们说的话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降落在这个废弃的城市机场。反正我只要把你们送到这里就行了,我刚才已经向指挥部发送抵达讯号了。等吧!”说完机长一转身爬上了梯子回去了。
西伯利亚的天气比我们训练的地方还要冷,一阵风抚过眼前的荒草,吹到我脸上一阵凉意。
不会真的被我言中了吧?流放西伯利亚!当最后一件东西被搬出机舱的时候,飞机又启动了,缓缓转过笨重的机身,涡轮发动机转动的响声提醒着我,它又飞走了。8分钟后飞机从我们的视野中彻底消失,剩下的只有等待。你试想一下,一群科学院的小博士,博士后们,本来是分布在全国各地的科学人才,现在正扎堆地在西伯利亚荒废中的城市中。呵呵!我也不由和那机长一样嗤笑起来。看着他们手足无措的样子,真的笑了起来。或许他们从来没有接到我如此的待遇吧。被人撂在野外,然后人家就走了,什么也不告诉你就让你等。可想而知,多么荒谬。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撂还好,至少还有人可以找到帮助。现在,广袤的西伯利亚上,城市本来稀少,还相隔甚远,想从一座废弃的城市去往一个有生机的地方。有车也要跑上半天啊,何况我们现在只有两条腿。早上出发的时候是6点刚出头,现在差不多是午后1点左右,可是太阳就是那么不温不火的照着,我感觉不到多少温度。这就是北纬60度往上的地区啊。
真的就这么熬着可怪无聊的,我闲着拉着赵沂阳就往这机场的候机楼走去。约有1。5公里的距离。我们从破碎的玻璃窗爬了进去,瞬间就暗了下来。里面的状况还比较的好,废弃的候机厅。座椅整齐的排列着,但是地上有不少报纸,杂志等。看着这里的建筑风格像是8090年代的产物。四周游荡者,我发现了一张海报,除了几个阿拉伯数字我真的什么都不认识了。这张海报上面,一个苏联大共产主义的空姐热情洋溢的笑着。边上我估计是机场推行的广告,不过我根本看不懂。找来找去,只在左下角找到了一个日期:19910403。再继续往里面探,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这里。边上一股烟证明赵沂阳还在。我们上了二楼,透过二楼向着城市开着窗往城市望去。废弃的城市像被核子武器摧毁的样子,没有了生机,这里很难找到一栋像样的、完整的房子。到处是残垣断壁,断砖碎瓦。工厂和居民区残破不堪。墙面剥落,墙缝开裂了,漏出了方砖。墙上的玻璃早就碎了不知多久,只剩下了黑漆漆的锈蚀的骨架。
街道也开裂了,水泥与沙石一起风化,裂缝中长出了杂草和灌木。
没有运走的设备,废旧型材、运动器材、卡玛斯车、拉达车、甚至坦克、装甲车、直升机,都被杂乱无章丢弃。在这里,即不担心被盗,也不用管他是否朽烂。因为即使你搬走他,也没有道路可以运输。
城市失去了往日的繁华,学校、商店、运动场、电影院、博物馆、教堂……甚至昔日的纪念碑、宣传标语都废弃了。整座城市如切尔诺贝利的死城。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发呆着,边上的赵沂阳叹了口气:“人类充满了不公啊!当年的一片片人造城市,毕竟经不住岁月的检验,人们争先恐后的向富裕的西部涌去。当俄罗斯人涌向欧洲,当乌克兰共青团员和其他当年被征集、流放、鼓动到此地的波罗的海、高加索、中亚的移民返回西欧、北欧、高加索、中亚老家,一座座城市和乡村便慢慢变成了空巢。”他接上一下一支烟继续说:“这些城市兴起的快,没落的也快。当年的繁华之剩这些残垣断壁了。你看看外面!这些城市只是暂时的居住地。没人愿意留着这么荒僻的地方,几百公里内就这么一个点,城里的人少不了孤独感。”一声刺耳喇叭声打断了我们的对话,看来接我们的人来了。
爬出候机楼,我们看见那群人在朝我们挥手让我们赶紧回去。回去的路上,我发现了一个啤酒瓶横躺在路边,上前一脚把它踢进了杂草丛,就像这座城市在失去利用价值后被一脚踢到了一边。
我们上了车,车上都是些俄罗斯人。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接到我们后就掏出了份名单。对着照片,核对完信息后。向着我刚才看的城市驶去,车辆穿梭在街道上,我好像看到了末日之后的地球。倒塌的楼,废弃的车,杂草,野兔,废水,锈蚀的痕迹……仿佛是个虚幻的地方,可这是真的。
你若问世界上最大的填埋场在哪里?
答:在俄罗斯西伯利亚和远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