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悦，你给我一个解释！”回到教室林烨再也忍不住了，方一落座便质问起来。
教室此刻正乱，许多人忙着收拾忙着搬课桌，一片闹哄哄的。
萧悦低着长发披散的头：“能不能晚点再说？”
“不能！”
“我胃不舒服……”
林烨这才注意到萧悦的手一直捂着肚子那块，却不依不挠地紧盯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
“拜托了。”萧悦的声音弱小得近乎哀求，微微侧过脸的那一瞬，林烨才发现她的眼圈赫然已经泛红，眼角蔓延向下的一道泪痕在白炽灯光的反射下闪闪发亮。
林烨顿时慌了，萧悦的胃以前虽然也不舒服过一次，但当时只不过皱皱眉头而已，这次居然到了这个地步，他急忙问：“疼得很厉害吗？”
萧悦点点头。
“那快点去医务室看看吧，我帮你叫苏皖……”
“别！”
林烨说着正要站起来，却被萧悦一把拉住了。
这也是林烨的手第一次被萧悦主动握着，所以他只觉得有些紧，却不知到底紧到了什么程度。
萧悦接着说：“我自己去就可以了。”然后低着头一路小跑了出去。
“她怎么了？”后桌的小玲问。
林烨：“她胃好像疼得厉害，去医务室了。”
“哦……啊？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
当时是第八节自习课，直到第二节晚自习快结束了萧悦才回来，看上去脸色好多了。
林烨关切地问：“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萧悦低声说：“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
铃声响了。
“我们出去说吧。”
“嗯。”
二人来到走廊上一个无人的角落，萧悦低着头：“要问什么你问吧。”
林烨的火气这时又渐渐上来了：“我只想知道老班纪律本上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诬陷我？”
看她不说话，林烨就笑：“有些是事实我也不反驳，可那么多那什么……上课铃响正好赶到被你记成了迟到，不小心翻出一本杂志被你记成了看课外书，上课咽了口没吃完的东西被你记成了吃零食……还有些我都回忆不起哪怕一丁点原因！你要不要这么玩？是别人都说不过去，更何况我们都同桌那么久了……”
萧悦仰起脸：“所以我和你坐习惯了！”
林烨瞬间蒙了，良久才发出一声：“哈？”
“我不想和你换座位。”萧悦平静地说。“你知道的，我和许多人关系都弄得有点僵……他们也不想和我坐一起。”
“可是……”
“帮帮我。”萧悦的语气仿佛又在哀求。
这是从未有过的，而且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次了。
林烨沉默了会，说：“你说的那些我不是很清楚，可再怎么样不是还有苏皖吗？你向老班说明情况他肯定会答应的，更何况你是为了帮他管理班级才弄成这样的。”
“我不想徇私……而且苏皖是我的好姐妹，我不想上课为了一点小事就给她脸色看。”
“……那你就可以给我脸色看了？”
“我只是做个样子提醒你一下而已。你没发现吗，从和我坐的第二个月开始，你就再没有因为违纪进过办公室了，而且你的成绩也一直在提高。”
“……问题是和你坐一块我真的感觉不自在，而且我早已经改了……甚至由于和同学缺乏交流搞得我在班上都快变成边缘人物了！”
萧悦也沉默了，片刻后她再次开口，声音却小了很多：“帮帮我好吗？”
林烨不说话。
萧悦紧咬住下唇，低头凝视着自己的脚尖。
良久，传来她细若蚊吟的声音：“帮我……苏皖的事我也都帮你……”
林烨一呆，脸上微烫，却忍不住有了喜色：“你刚才说……”
萧悦抬起头看着他：“我说只要你帮我，你追苏皖的事我都帮你！”
林烨已经懒得计较她怎么会知道这事了，急切地问：“真的？”
“……真的。”
“那我们成交！”
“嗯，谢谢……我先进去了。”萧悦转身就走。
“等一下。”林烨叫住她，然后问出了一个一直都耿耿于怀的问题：“苏皖为什么要拒绝顾夕城，那天早上她不是都已经上去了么？”
“不喜欢为什么要接受？上去只是不想让他难堪，毕竟人家也不容易。”
林烨喃喃：“可他看起来明明那么好……”
萧悦没有回答，沉默了片刻，忽地问：“你看过金庸的《白马啸西风》吗？”
武侠没有一个男生不喜欢，拍成电视剧的林烨基本上都看过，而且还不止一遍，但小说原著却着实很少碰，于是他摇摇头：“没有，怎么了？”
“书的结局有一段很好的话。”
“什么话？”
角落里沉寂片刻，然后有仿佛忧郁的清吟轻轻扬起。
“……白马带着她一步步地回到中原。白马已经老了，只能慢慢地走，但终是能回到中原的。江南有杨柳、桃花，有燕子、金鱼……汉人中有的是英俊勇武的少年，倜傥潇洒的少年……但这个美丽的姑娘就像古高昌国人那样固执：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期间她一直都没转身，只娓娓低诵着这段话，掺着少女特有的悱恻柔肠，完后便径直离开了。
回味过来的林烨远远望着，总觉得她的背影里有种莫名的清冷。
然后林烨就再没为调座位的事找过老班了。
第二件是文理分班，高一即将结束，这件事自然是迫在眉睫。
本来这件事还算有点大的，毕竟是人生的一个分岔口，不过当林烨从萧悦口中得知苏皖必定选理又经过其本人确定后，在他心里便连事都算不上了……
紧接着不到一个月的暑假就如期降临了。
虽然这意味着有相当一段时间都见不到苏皖，可林烨还是难以抑制兴奋之情。
在不知不觉就疯狂度过了整整三周后，于某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林烨终于想起了自己从放假当天开始就再没打开过的书包，那里面有不下于二十张的试卷，更要命的是他“答应”过新学期要给老班检查的。
这种指名道姓的检查可和在班上笼统地宣布一句“要收上来检查”不同，老师又不是傻瓜，他会把你请到办公室随机抽取题目让你讲解你的思路，以此来判断你有没有抄，简直无情无义。
事实上林烨不可能答应那种事，他也真没答应过，但不管什么年头有关学习的事只要老师一开口，那就意味着——我们说好了哦！
林烨惊恐了，狠心下了个决定——晚上用命补，白天依旧玩！面对老妈的谴责，他慨然称“没日没夜”的努力你儿子好歹也占了一半了……
有天晚上林烨做着做着就按照惯例不小心趴桌子上睡着了。吵醒他的是一个电话，一看居然是苏皖打来的！
假期里林烨虽然常和她在QQ上聊，也互发过短信，却还从来没有电话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