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泽低头见冰清对着太傅笑得明媚,立时黑下脸,拧眉看定冰清。
冰清隐约觉得头顶有一道目光射向自己,如芒刺在背一般,怯怯地转向胤泽,果见他正瞪着自己,一副愠怒的样子,摆明了是在问她道:“很好笑的吗?!”
冰清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只悠悠然偏过头去。
牧庸收在眼底,但看他二人同骑一骥,宛如一对大小玉树,交相辉映,叫他蓦地想起一句清词来:“玉树琼枝,迆逦相偎傍。”
牧庸笑得一笑,忽问冰清道:“皇后觉得陛下如何?”
“呃?!”冷不防就让太傅将了一军啊,骇得冰清倒吸了口凉气。
胤泽乍听太傅这样问他的皇后,心有不快,可一想起来当初那个行刺自己的宫女,口口声声骂自己是无道昏君,他还真忍不住想知道,他的皇后何以能够调教出这般胆大包天的宫女来。
人家是皇上啊,伴君如伴虎,轻不得也重不得,故而,冰清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向牧庸推托道:“太傅,冰清虽是女流之辈,却也知‘臣不议君’的道理……”
牧庸笑而不语,只对着他那伶俐的皇后点了点头。
冰清见太傅不语,不由续道:“冰清不敢僭越君臣之道,却敢斗胆评评太傅如何……”
胤泽当下收紧手臂,手似铁箍一般,将她牢牢扣紧,不悦道:“皇后不敢僭越君臣之道,难道就不懂遵循师生之道,不知对太傅当以师事之的吗?”
不过叫她说说对他的看法,有这么难的吗?!
冰清被胤泽这么一恼,忍着腰间忽然传来的隐隐痛楚,噤声不语。
“太傅想听,皇后说说吧。”
牧庸说着就将目光转向胤泽加大力度扣住冰清的手,“哎,陛下尽管放心,把手放松点,皇后断掉不下来。”
胤泽因这一句话而收回了手,郁闷之极。
冰清不动声色地往前倾了倾身子,向牧庸道:“太傅,冰清窃以为太傅神通广大,博闻强识,能‘究览道奥,穷测微言’;‘观万古如同日,知八荒若户庭’。”
胤泽自是激赏牧庸有这等倾世之才,可听得这话从冰清口中出来,深觉不以为然,不想他的皇后也是这样爱溜须拍马的。
实在,俗不可耐!
牧庸摆摆手道:“皇后言重了,牧庸不过比皇后多活了些岁数罢了。”
冰清道:“‘洞悉世事胸襟阔,阅尽人情眼界宽。’正因如此,太傅才‘醇如久窖之酿,润如久养之玉’。”
牧庸为这绝美而不造作的赞誉朗声而笑。
那般洒脱自适,是胤泽从未有见到过的。
胤泽不由再度将身前的人轻轻扣进怀里。
牧庸笑罢,看了胤泽一眼,对着冰清道:“常言道,礼尚往来,太傅也评评皇后罢。”
冰清笑而不语,静静等着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