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桃翁与一众老友下棋去了,青黎暂时在白珏处歇着,白衣女子为两人奉上茶,青黎也不管那女子是否已经退下,问道,“她是?”
白珏抿了口清茶,慢悠悠的说道,“白溪,我徒弟”。
青黎差点一口茶喷出来,没想到那个除了朱祁以外生人勿近的白珏居然会收徒弟,跟在这么个不正常身边,白溪这姑娘肯定也不容易吧?青黎同情的看了一眼正要离去的白溪,白溪对上她的目光,朝她温婉一笑,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却转眼消失的了无踪迹。
青黎问他,“朱祁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他一向不喜欢这种严肃的场合”。
青黎猜测,“哦,是吗?你们——该不会是吵架了吧,还是说这么多年他终于开眼了看清了你的真面目?”
白珏倒不以为然,“不过是耍些小性子”。
“该不会是因为她?”青黎用余光示意不远处的白溪。
白珏眸中一闪而过的无奈并没有逃过青黎的眼睛,青黎扬起得意的嘴角,“听说朱祁最近在六界中流连于桃花乡也是真的了?”
白珏放下手中茶杯,“你是特意来嘲笑我的?”
青黎笑意盈然,“这倒不是,我还没有那么闲,不过顺便的事情没什么不好”。
“说吧,你是最怕麻烦的人,这次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我只是来见见朱祁的,不过看来是白跑一趟了,原以为有你的地方他会在,现在这个样子看来你应该也很久没见他了吧?”
白珏沉默不说话,就知道不该一时好心搭上她的事,青黎虽然嘴上说着不喜欢唠叨的人,她自己不知道他们几个人就她最唠叨!
“说起来我们四人有很久没见了吧,上次天帝继位的时候仿佛还是昨日的事,没想到一眨眼已经过了这久。我记得上次玄武也没来,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她过得比我们都要惬意,听说再过不久玄武要成亲了”。
这一回青黎是真真正正的一口茶喷了出来,这些年她究竟错过了什么,那个玄武居然要嫁人了?!
青黎一时难以平凡心情,低声念了句,‘为老不尊的老乌龟’。
“大概再过不久你就能收到她的请柬,到时候就能见着”。
青黎放下茶杯,拿手帕是去衣角上水渍,“怕是没时间了”。
“这话何意?”
“你还记得不周山上天池中的九瓣赤莲吗?”
“婳祎为我们种的那几株?婳祎死后似乎被封入无极之境”。
“上一次沉睡的时候我做了两个梦,一个是在不周山的往日时光,还有一个我梦见注入我的神力的九瓣赤莲只剩下一片花瓣,大概再过不久就会枯萎凋谢”。
虽然青黎没有明说,但是白珏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九瓣赤莲开花的那日起,他们分别将神力注入花中,从此九瓣赤莲与他们的便是一体,人在花在,人亡花败,九瓣赤莲凋谢也就暗示着他们时日不多。
“虽然我们身为天神本体不毁,神识不灭,但是等到赤莲完全枯萎的时候这世上就再也没有青黎这个人,不过看起来比普通人体面点,羽化的时候像是睡着般,再也不会醒来而已”。
“是因为这事你才想着要见朱祁?”
“恩,只是那个没良心的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有我这么个姐姐!”
白珏嘴角微扬,似是苦笑。
青黎望着他道,“你这是同情我?”
“你我都知道这是早晚的事,有什么好同情的,我们能活到现在也是婳祎换回来的,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又不是你,这么伤感做什么,再说了你们这些没心没肺的肯定能活的比我长久,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好人总是不长命?”
“你这是变相夸自己吗?”
“不知道死后能不能见到婳祎,若是能我倒情愿现在就去”。
“你这么聒噪还是不要去给她添堵”。
婳祎神识已毁,这话白珏没有说出来,但是青黎和他一样都心中肚明,这世上再也不会有婳祎。
青黎忽的想起子言的事情,“你认识子言?”
“自然认识,我还在想你为何会和他一道,不是说没有想起来吗?”
“前几日恰巧碰着了,你——为何要篡改他的记忆?”上次花灯会的时候,青黎在子言的体内探到的法力便是白珏的。
“受人之托,而且我与他也算有些渊源。你可知他的名字还是我取的”。
这倒是让青黎有些讶异,在青黎印象中,白珏除了朱祁的事情,其他的似乎并不上心。“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心肠?”
“你可知他是谁?”
“还能是谁?不就是一只小黑狐狸吗?”
“此狐狸非彼狐狸”。
“什么乱七八遭的?!”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青黎讨厌说话说一半的,尤其对象还是那只白老虎的时候。
白珏道,“你会帮他找回原本的记忆?”
“不会”。
“也是,要是多管闲事也就不是你”。
白珏莫名的目光落在青黎身上,他们两个之间,真的就到此为止了吗?要是真的如此子言这么多年的努力算什么?
“师父,景逸上仙送了昨日你讨要的桃花酿来”。
白溪话打断了白珏的思绪,回过神景逸正站在白溪身旁。
青黎知道桃花酿是朱祁的最爱,看来白珏此行也是用心良苦。
白珏接了酒向景逸道谢,景逸的目光却落在青黎身上,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脚步正要迈向青黎却忽的愣住了。声音低沉唤出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绿垣。
这个名字最近听到的还真是频繁,青黎稍稍有些兴趣,这绿垣究竟是何方神圣,让他们一个个的都念念不忘,有些事青黎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活了这么久也看见过不少,这个叫景逸的看她的眼神与璟卉不一样,他眸中有些青黎不懂的情感,应该又是一个与绿垣关系匪浅的人。
景逸见与绿垣一模一样的女子,一时有些激动,还以为出现了幻想,可眼前人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的,只是眼中尽是陌生,还有一丝探究让景逸有些不确定,“你,是谁?”
青黎道,“我是谁不要紧,不过绿垣这个我倒是听过,你——能跟我讲讲她的事吗?”
景逸深深看了青黎一眼,确认她的确不是绿垣,收起期望的神情,礼貌疏远道,“我认错了,真是抱歉,既然姑娘不是绿垣,那我就先告辞”。
望着景逸离去的背影,皱了眉,“又是一个让人讨厌的人,决定了,以后谁再在我面前提起绿垣又不说个所以然,就别怪我不客气。话又说回来,白珏,你可知道那个绿垣到底是什么人?”
“我怎会知道”。
白珏随意答道,要是有那个闲情管别人的事情,还不如好好考虑考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