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熙悦从电影院出来之后,那股熟悉的气息也随之消失殆尽,再也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自从上次在地铁上遇到那个男生以后,她的思绪,她的灵魂仿佛都被抽走了一样,满脑子想的都是他的事,所以这一个星期以来,陈熙悦没有认真听过一节课,以至于成绩开始慢慢下滑了,她明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可是仍然情不自禁地把那道模糊身影往脑海里填装。
每次看到张哲轩对欧阳灵的无限关心和百班顺从,这位清纯动人的花季少女也在幻想着自己也是那位白马王子怀里的公主,她也渴望得到一位男生的关怀。她暗暗下决心,主动去寻找那位男生,既然上次是在地铁站上萍水相逢的,那么他很可能也是市一中的学生,想到这里,陈熙悦便有了安慰。
“喂,陈熙悦,你在想什么呢?”欧阳灵发现陈熙悦站在原地发呆,轻轻推了她一把。
“嗯,没事……我们走吧。”陈熙悦莞尔一笑。
真的没事么?欧阳灵心里担心着,从一个星期以前,平时活泼开朗的陈熙悦突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上课也经常处于神游状态,她一定是有什么心事,要找个时间好好开导她一番了。
“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去吧?”张哲轩提议道。
“好啊!你去拦车吧。”欧阳灵很快就同意了。
一路上,张哲轩和欧阳灵有说有笑地聊着天,唯独陈熙悦没有参与进他们的对话,而是双眼无神地盯着车窗外,窗外的景物飞驰而过,能看到的只是一瞬间的影像而已。这一幕被欧阳灵全部看在了眼里。
“爸爸,我回来了。”陈熙悦有气无力地喊着。
“熙悦啊,今天又是和欧阳灵出去玩的吗?”陈凯放下手中的报刊,抬头慈爱地看着女儿。
“嗯……是啊。”可陈熙悦却没有看陈凯一眼,只是低着头。
“熙悦,你过来,爸爸和你商量个事,来。”陈凯向女儿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那个……我今天有点累了,我先回房间了,有什么事下次再说吧!”陈熙悦只是淡淡地撇了一眼父亲,随后关上了房门。
这孩子,肯定是今天玩累了吧?算了,反正时间还很充足,下次有机会再跟她说吧!陈凯轻轻一笑,也没在意这些。
想不到,过后陈凯竟然把这重要的事给忘记了,直到很久以后才突然提及。
星期一,何紫萱很没有意外的没来学校。
“何紫萱同学家里有事,已经和我联系过了,可能这几天都不会来上课,现在我们开始上课。”甄致兴解释道。
“张宇康,昨天你和何紫萱怎么样了啊?她有没有对你说什么啊?”李欣然觉得这件事有些反常,怎么跟张宇康出去一趟正好就遇到家里有事。
“昨天也就是看了一场电影啊,至于说什么,她也没说什么吧。”张宇康挠了挠头皮,左思右想地说道。
“噢,对了,看完电影她突然叫住我,说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结果还没说出来呢,她就接了一个电话,挂了以后对我说家里有事,然后掉头就跑了。我都没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现在她的事还没忙完吗?连学校都不来了。”
张宇康越想越觉得奇怪,从昨天何紫萱的行为来看,的确是有些反常,跟在学校的她完全不一样,肯定是她隐瞒了什么,张宇康只能这样推测着。
“啊?这样啊……”李欣然也用手拖着下巴,双眼望着天花板,陷入到沉思当中。
李欣然知道何紫萱的唯一亲人就是她的妈妈了,而且她妈妈精神有些失常,经常酗酒,如果说家里有事,那八成就是她妈妈出事了,加上何紫萱几天都不能来学校,李欣然能想到的原因就只有一个了。
她越想越害怕,如果……如果何紫萱真的失去了母亲,那她将要遭受多大的打击,她对自己的人生还能看到一丝希望之光吗?她真的背负的太多了。
李欣然摇了摇头,继而对一脸惆怅的张宇康说,“张宇康,我想我们应该去医院看看,或许能有些收获!”
“什么?去医院?为什么要去医院啊?你没搞错吧?你哪里不舒服吗?还有,什么叫能有些收获啊?”张宇康听得是云里雾里,到现在还是满脸的茫然,何紫萱的事情弄不清楚就算了,现在连李欣然的话也是根本不明白。
“嗯……这个,说来话长啊,总之跟我去看看就是了,放心不是我生病。”如果要把这件事从头到尾地说一遍,那可真是闲得没事找事,所以李欣然打算和张宇康、欧阳青去医院看了再说,这样远胜过自己费口舌去解释。
“好吧,那你能告诉我什么时候去?”张宇康没有得到明确的回复,有些无奈。
“就今天下午放学吧,等你锻炼完了我们就走。”李欣然也很清楚张宇康的锻炼计划是不能中断的,作出了一个两全的决定。
下午放学后,张宇康和李欣然拿起书包匆匆地走了,他们要抓紧时间。而欧阳青在知道何紫萱不能来学校之后,心里面很不是滋味,压抑得喘不过气来,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藏在他的潜意识中。
欧阳青打了一个电话回家,说自己不回去吃饭了,然后漫无目的地在街巷中穿梭,两眼无神地望着前方地面。不知道走了多久,他隐隐约约地听见了一丝喧闹声,正从前方不远处传来。
沿着声源寻去,欧阳青来到了一家酒吧门口,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去过酒吧一次,因为他觉得酒吧里有的酒水,在自己富有的家里一样能喝到,而且不需要花钱,所以他很不屑于来这种无聊的地方。
但他站在门口看到昏暗的酒吧里的年轻人正在开怀畅饮的时候,他有些许心动了,里面的人似乎很开心,满脸都是真诚的笑容,不带一丝虚假。左侧的小舞台上还有乐队在演奏着流行歌曲,更是增添了不少欢快的气氛,此时欧阳青也渐渐理解了年轻人们为什么喜欢来酒吧的原因,或许真的是因为气氛不同,而能够甩掉那些不愉快吧!
欧阳青自嘲地笑了笑,什么时候也轮到自己来这种地方了?他没有犹豫太久,径直走到了吧台前,点了一瓶进口的德国黑啤,便坐在了一个光线相对较弱的空位置上,淡淡地感受着这里极其浮躁的气息……
何紫萱为了能彻底治好妈妈的病,不得不承担起这份沉重的责任,她昨天晚上哭了整整一夜,因为她实在做不出来这种事情,但迫于高昂医药费的压力,她别无选择。
沈丽萍还处于昏迷状态中,而何紫萱必须要行动了,回家换上了干净的校服,听说这样更能吸引别人的目光,随后走出家门,一个人孤单地在大街上浪荡。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何紫萱还是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场所,她不禁开始泄气了,果然这世上没有一件事情是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是她的妈妈正微笑地看着她,转瞬即逝,但何紫萱还是把这幅温馨的画面保留在了记忆深处。她再次鼓起勇气,认真思考了一番,便开始有目的性地寻找着类似歌舞厅和酒吧这种娱乐场所。
张宇康和李欣然来到了距离何紫萱家最近的一所医院——第二人民医院。
直到进来之后才发觉他们走得太匆忙了,李欣然目前也不知道何紫萱的妈妈叫什么名字,何紫萱根本没有提起过,这样就不能到服务台去查询病人入院的记录了,看来是自己太心急,完全没有做好准备,真是白跑了一趟。
“欣然,现在怎么办?”张宇康从路上只是得知何紫萱的母亲生病了,但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何况,这还是李欣然一厢情愿作出的推断,也许事实并不是这样的,所以他只能无奈地求助李欣然。
“唉……都怪我,一点准备工作都没有做就带你跑过来了,真是抱歉呀!”李欣然也是满脸的沮丧和歉意。
“呵呵……没事,那我们现在……还要去找何紫萱吗?”张宇康并不在意,征求着李欣然的意见。
“嗯,找,当然要找!我昨天打她电话她没接,今天不知道怎么样了,要不你再打一个试试吧!”李欣然建议道。
“嗯,你告诉我号码吧!”张宇康迅速地拿出了手机,但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把手机放了回去,“诶?李欣然,你昨天到底去哪了你还没和我说呢?你昨天打何紫萱的电话做什么?你们两个人是不是商量好了什么事情?”
面对张宇康质疑的眼神,李欣然心里一下就慌了,小脸也渐渐红了起来。
“啊?这个……就是我家里有事情啊,然后……打何紫萱电话是因为……是因为……”李欣然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呵呵……好了,我看八成是你父母不让你出来吧?所以你就想通过何紫萱知道我的情况是不是?”张宇康轻轻笑着。
啊?这下李欣然再次呆住了,自己说不出原因,眼看计划就要被识破了,正束手无措时,但谁知道张宇康自己脑补了一个理由出来,帮她打了圆场,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嗯……差不多是这样啦……好啦!你快点打电话吧!”李欣然顺着张宇康给的台阶走了下去,急忙转移了话题,生怕张宇康再看出什么破绽来,额头上冒出了一丝冷汗。
“好好好,我马上打!你告诉我号码呀,我可没她的电话。”张宇康看着一副小女孩样的李欣然,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何紫萱漫步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家酒吧,站在门口,却拿不出勇气踏进去,一直以来,她都很鄙视这种肮脏的做法,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好吧,为了妈妈,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深吸了一口气,口袋里的电话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何紫萱吓了一跳,刚积攒的勇气和胆量瞬间又泄漏掉了,无奈地掏出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何紫萱的心莫名地紧张了起来,她不敢去接,不敢再接受其他的事实了。
拿着手机盯着屏幕,直到电话挂断,何紫萱才松了一口气,现在还是筹钱最重要,其他的暂时别想了。何紫萱再次鼓足了勇气,心跳异常的快,小心翼翼地踏进了这所酒吧。
她用柔弱而无辜的眼神四处打量,这里大多数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花天酒地的聊着天,还有一个圆形的小舞台,有乐队正在演奏着当下流行歌曲,整个气氛显得闷热而狂躁。由于光线昏暗,并没有人发现一位穿着校服的清纯少女侵入了这所酒吧,因为她本来就不属于这个地方的。
“电话没有人接,真是捉摸不透啊!”张宇康也开始颓废起来,连电话都打不通了,还有什么好的办法能够找到何紫萱?
“唉……这真是……难道何紫萱非要什么事情都不肯跟我们说吗?这不像是她啊?她应该是一个很会寻求他人帮助的人!”李欣然认为何紫萱一定是遇到了自己不能解决的麻烦事,却又不好意思开口求助。
“照你这么说,那她现在应该会去做什么呢?”张宇康似乎也明白了一些缘由,何紫萱应该是在尝试着自己解决问题,不希望被别人所打扰。
“这还真说不准,要不我们……去她家里看看吧?或许……她在家里……也说不定呢?”李欣然又建议道,她怕再次白跑一趟,惹得张宇康不高兴,所以声音越来越小,以致于最后完全听不见在说什么了。
“你说什么?”张宇康眉头微皱,没听清楚李欣然所说的话。可李欣然却以为是张宇康不高兴了。
“呃……算了,没什么……”
终于,何紫萱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发现了一道孤单的身影,他正背对着她,所以并没有发现何紫萱的到来,只是这道背影怎么看上去有些熟悉?
欧阳青正在低头喝着闷酒,他已经喝完两瓶黑啤了,这是第三瓶,心情却还是一样的糟糕透了,早知道就不来这鬼地方了。
心里正抱怨着,突然感觉自己的衣服被谁拉扯了一下,力道极其温柔,不像是一些故意找茬的人。欧阳青慢慢转过头,看见一位可爱清纯的穿着校服的女生,只是那校服不正是自己学校的校服吗?再抬头看看,虽然光线昏暗,但脸部的轮廓却清晰可见。
刹那间,欧阳青张大了嘴巴,一下子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竟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