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牛鼻子小道士最好少管闲事,”那个炸雷般的声音再次愤怒地响起,离杜先生不过数步之遥。“只要你交出尸姬,我便放过你们,否则连这屋外三百九十二个孤魂野鬼也一并烟消云散!”
“哈哈哈,原来是你这妖物挟持这数百冤魂在此兴风作浪!”
杜先生狂笑一声,义正辞严地说道:“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东西,你快快带这些鬼魂离开此地,从此销声匿迹,不得为恶;或许你家道爷能念你修炼不易,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
“无知狂徒,既然如此不知死活!”炸雷似的声音大怒道:“就让本神送你去见太上老君吧!”
杜先生更不答话,手中神剑凌空划过,脚下罡步移动;竟然以这斗室为天地,脚踩七星,剑指山河;剑花在空中抖动,悬空虚幻出一张八卦图来。
天地风雷,山泽水火,围着阴阳(黑白)二鱼,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地旋转着。杜先生占据阳鱼眼位,而其剑尖所指之处,就是阴鱼眼部,也就是那个发出炸雷声的隐形怪物的大概位置,在太极八卦图中两个“鱼眼”表示阳中有阴、阴中有阳,其中“白鱼”中的“黑眼”表示离卦,“黑鱼”中的“白眼”表示坎卦。
胡虎等人眼看着杜先生手持神剑将自己画进一个盆子一样的圆圈里,然后就看见一黑一白两条大鱼在在盆子里转着圈的游斗;你追我赶,波涛汹涌,异常激烈,金戈铁马,风水雷电,隐隐约约,似有千军万马在厮杀;可一切战斗却只在圆圈之中。
片刻只见一道金光闪过,黑鱼身体负伤猛地一跃跳出圈外。;随即一切全部消散。杜先生身披床单斜斜站立,手中神剑向下指着;剑头蓦自滴着深红色的血液,他看起来非常疲惫!
杜先生的对面站着一双腿,确切地说应该是站着一双布满毛绒绒的钢针般红毛的粗壮漆黑的怪腿,身材瘦长的杜先生只能dingdao怪腿的膝盖上部。那怪腿已经受伤,两条大腿根处都在滴血。如果说怪腿上面会有身体的话,那臀部以上一定在屋顶之外。
可是现在就只有这一双腿,就这么崇天耸地的站着;大腿上面除了屋梁什么也没有,屋顶并没有破洞;腿下面什么也没有,甚至连双鞋子都没有,它就这么赤裸裸地光着小船似的大脚静悄悄地站着。
好象亘古原来,这双腿就一直这么静静地站着,就一直这么默默地流血。屋子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有被胡虎他们用绳子绑着丢在床上的兰花在拼命痛苦的挣扎;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两分钟或更短一点,但胡豹的感觉却如同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终于听见杜先生轻喘着气说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已为我的剑气所伤,还不速速退下?饶你一条命去!”
“斩神剑果然厉害!我今且去,你不杀我,但我凶神是龇齿必报;待我法力恢复后,定会来取尔等性命讨回神戒!”
炸雷般的声音依然振聋发聩,话音未落,那双毛腿已经飞快地跨出后门;出门时大腿撞在了后门楣上,居然把门头上的砖块石灰撞倒一片。那毛腿毫不停留,立即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了。
杜先生走到破败的后门外,只见那无数星星点点的鬼火并未散去;黑雾腾腾的四周发出无数隐隐约约若有若无的哭泣声。
杜先生叹口气道:“你等本是无辜冤魂,却为凶神助纣为虐;现在还不快快散去,各归其位;难道还等我打得你们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不行?”
门外无数哀婉的哭泣声忽然变成了鬼哭狼嚎的嘈杂声。
“不要抢着说,选个代表。”杜先生剑已入鞘,依然还原成一尺来长的匕首模样。他手一指继续说道:“前面那个没了胳膊的老人家过来说个明白。”
二狗好奇地走到后门前将头伸出门外一看,我的个妈唉!门外黑压压地挤满了鬼魂,那些缺胳膊少腿的,没了脑袋的鬼物居然整整齐齐地跪在屋外的空地上,其中一个缺了一条胳膊的老头正匍匐在杜先生面前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杜先生不时地点着头,神情肃穆。待老头讲完后,他手一挥说道:“今日之事到此结束!你们生前为日军残杀,死后又被凶神所困成为饿鬼;一切皆是定数!如今凶神已受重创,待贫道选定吉日良辰;自当超度你们。都先请归位吧!”
忽然,一阵旋风刮起,风沙弥漫。少顷,风止;再看门外已经是明月高照,雾气尽消;远山近树历历可见了。
此时兰花在床上的动静越来越大了,胡虎和胡豹兄弟俩竭力想将她克制住;可是任由两个彪形大汉如何折腾,就是无法让这柔弱女子给安定下来。
被缚住手脚的兰花如同一条鱼般在床上跳动,忽然两脚一用力,居然将抓着他两腿的胡豹给蹬了个大跟头;惹得二狗不由哈哈大笑。
杜先生走上前来,使出无相劫指直点兰花印堂之上。兰花立即安分起来,杜先生一把撕掉贴在她额头上的镇魂符,盯着兰花凌乱的眼神说道:“尸姬你为何要借她的身体窃取神戒,招来凶神率百鬼闯宅!险些酿成大祸!”
兰花的眼神由凌乱变得凌厉,再在杜先生咄咄的注视下变得凄婉哀怨;忽然一声悠悠的叹息从兰花嘴里发出。
“说吧!你为何要强夺他人之舍,说出来我说不定可以帮你!”杜先生一脸的安详。
“既然道长是位得道高人,尸姬自当如实说来;只求道长能够可怜尸姬,超度尸姬早日转世;来生自当衔草接环报答道长的恩德!”被绳子缚住的兰花发出字正腔圆莺歌燕啼般娇滴滴的声音说道。这声音和先前那尖利刺耳的声音应该是出自一人但却判若两人,不仅杜先生和二狗胡豹从未听过一个山野农妇嘴里能发出如此美妙的声音,就连兰花的男人胡虎也感到不可思议,闻所未闻。
“出来说话吧!”杜先生手一挥说道:“我知道你对兰花并无恶意,可是我不知道你为何窃取了凶神的什么神戒?”
杜先生手挥过之后,一阵青烟在兰花身上慢慢飘起;烟雾中一个长发飘飘的白衣女子袅袅升起,慢慢飘落跪拜在杜先生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