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死人了,死,死人了!”惊恐的尖叫声,在这寂静的夜晚里,显得尤为的突兀。
梨书被吓了一跳,整个棠梨宫,顿时灯火辉煌,亮起了几乎是所有的宫灯。
“晚霜,怎么回事?”梨书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偌大的屋子,让她有些害怕。
怎,怎么会死人了?
“娘娘,娘娘不好了。”晚霜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真的,有命案?”梨书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晚霜焦急的点头,神色极为的惊恐。
“娘娘,死的,是沈子平沈大人。”晚霜的声音都变了。
“你说什么?”梨书尖叫了起来。
沈子平?那不是沈妃沈碧芊的哥哥么?
“娘娘,这可怎么办?”晚霜急的都要哭出来了。
皇宫之中,若是死了一两个奴才,必然是没什么事的,可是,一个前朝重臣,却死在了后宫妃子的宫殿之中,这无论如何,也是拖不了关系了。
梨书慌了心神,却也清楚的知道,不能乱。
“晚霜,快,派人将皇上请过来,还有,再去派人请上太医。记住,先不要惊动沈妃。”梨书暗暗定心神,赶忙的吩咐了下去。
沈子平,与她素未谋面,却死在她的宫殿内,这件事,她是明摆着要被拖下水。
一刻钟,两刻钟。
棠梨宫的大门,才终于被推了开来。
“皇上吉祥。”齐刷刷的,跪倒了一大片。
梨书愣神,只紧紧的盯着帝乘兮,没有行礼,“不是我。”犹似喃喃自语。
帝乘兮一个健步,将梨书拥在了自己的怀里,按着她的头颅,贴近自己的胸膛,“朕知道。”
一瞬间,积攒在心里所有的情绪,终于在一刻决堤。梨书趴在帝乘兮的怀里,小声啜泣。
是委屈,是责怪,是害怕。
泪水就这样**了帝乘兮的衣物。
“别看。”帝乘兮轻轻的拥着她,摁着她的头,“快去检查尸首。”
“微臣遵旨。”
早有人将尸体从湖里抬了上来,此刻正由众位太医,还有验尸官,一并查看。
梨书渐渐平复了心情,帝乘兮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不让她看见血淋淋的场面。
他信她,他相信她。此刻,梨书的脑中,竟只存了这一个想法,再无其他。
“如何?”
约莫过了三刻钟的时间,才又听见了皇帝的声音。
“启禀皇上,沈大人乃是遇刺身亡,其胸口要害处,有被利器所伤的迹象,应是一剑毙命。该是死后才被抛入这荷花池中。”
一剑毙命?这是怎么回事?
皇宫中,还混进了刺客不成?
“来人。”帝乘兮的口气,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皇上。”陌生的声音。
梨书一直靠在帝乘兮的怀里,只听得见声音。今晚,发生这么大的事,尉迟陌居然没有跟着?
“宣大理寺卿进宫,即刻着手此案,三日内,朕需要结果。”
大理寺卿,专管刑事案件的部门?
“进去吧。”帝乘兮至始至终,都没让梨书看到一眼地上的死尸,直接的将她带进了屋内。
梨书从帝乘兮的怀抱里挣拖出来,脸上还残留着泪渍,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有些发凉。
“帝乘兮,你,今晚不要走了好不好?”梨书伸手,轻轻的扣住帝乘兮的衣袖,十分的不安。
帝乘兮低头,白皙纤细的小手,轻轻的揪住他的衣袖,局促不安的模样。
“来人,将朕的折子,搬到棠梨宫来。”门外,有人即刻就领命去了。
梨书终于是露了笑容,纵然心里十分的害怕不安,终究还是抵不住一波又一波席卷而来的困意。
满室淡淡的檀香气味,充斥着她本就不甚清醒的大脑。
梨书强撑着眼皮,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男人,生怕他一个不留神的又走了。
帝乘兮叹气:“君无戏言。”
话刚说完,梨书就已经是倒头就睡。
“皇上,折子来了。”门口的太监,小心翼翼的禀告着。
帝乘兮回了神。
胸口还有水渍的痕迹,好像,还从未见过她哭,纵然,是那次被皇后杖责,身负重伤,也未曾见过她流下一滴眼泪。
这样顽固的性子。
眼神,终究是落到了一旁的缠枝青炉上,还泛着幽幽檀香,若有似无的烟雾。
“将这炉子撤出去。”
“奴才领旨。”
这堆积如山的政务。帝乘兮尽量敛神沉思。
沈子平。果然是,够分量,用这样大的计谋,真是精心算计。
不甚圆满的月亮隐隐约约的藏在了乌云的身后,当真是一个,月黑风高杀人夜。
一抹娇小灵活的身影,险险的避过了方才经过的一批又一批守卫,悄悄的钻进了一个尚未落锁的殿内。
“啪”的一声,重重的合上了殿门。
嗖。漆黑的殿中,猛的亮堂了起来。
她微微的闭着眼睛,稍稍的适应了一下屋内的光亮,将利剑置于自己的胸前,做防卫状。
一个健壮的身影从屏风的后面出了来,似乎,正在换衣服,是以现在,身无,一物。
眼神,无意识的落到……
“你,你是……”她惊呼出声。
“姑娘便是凶手吧。”气定神闲的声音,没有半分不安,慢悠悠的披上了衣物。
“你想做什么?”
“我不会与你动手,虽不是与姑娘目的一致,但到底是殊途同归。姑娘可是帮了在下一个大忙。敢问姑娘芳名。”
“顾红妆。”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都已经知道是她杀了人,也不在乎一个名字了。
“你若是不想被抓住,便留在这儿。明日,我自会来找你。”迈开脚步,预备着出去。
“你为什么要帮我?”顾红妆犹自不解。她杀的,可是朝中重臣沈子平。
“明日自会知晓。”衣袖一拂,灭了殿内的烛火,开了房门。
门外,已经站了不少的御林军。
“总管大人,真是叨扰了,不知大人可否见到什么可疑人物?”
不错,这宫殿,正是尉迟陌的住处。
尉迟陌迈步离开,没理会后面那些人。晾他们也没那个胆子,私自搜他的宫殿。他可还有正事要忙,没时间与他们周了旋。
“呸,什么东西,不就是一个死太监。”对着尉迟陌走远的身影,御林军的守卫狠狠的啐了一口。
居然敢摆这么大的架子,他以为他是谁?
“头儿,这,这还搜不搜?”身侧的一名小将,怯懦懦的问道。
“走,不过一太监住的地方,老子害怕脏了眼。”嘴上说的是恶狠狠的,可还是灰溜溜离开了,他到底是没有胆子去得罪皇帝面前的红人。
棠梨宫内。三更时分。
“皇上,大理寺卿段大人来了。”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无波无澜的声音,借着一旁微微的光亮,放能看清男子的装束。
一身极为常见的玄色长袍,腰扣玉带,脚踩云靴。至于长相,又或者说是,面具。
这位段大人的脸上,带了张极为骇人的面具,遮住了整张脸,连面具后面的眼睛也看不见。在这阴森森的夜晚中,着实的有些吓人。
“来看看吧。”皇帝却并没有责备段寺卿,似是不以为然。
“遵旨。”中规中矩的行了个礼,段寺卿这才慢悠悠的查看起了尸体。重点也是腹部上的刀伤伤口。
很明显的被刺,只是,为什么要在他死后再抛入水中呢?
“三日之内,给朕交出凶手。”帝乘兮没有兴致也没有时间慢慢的看着他验尸。
“微臣明白。”这样的案子,又何须三日?那,给他的三日期限,难道是?
到底是跟在皇帝身边多年,自然是知道皇帝的意思。
这位段大人,可谓是西沧的重臣了,只是他身份特殊,总是在需要的时候出现,连早朝去的都很少。除去他雷厉风行,断案如神的能力,更让人容易记住的,只怕就是他脸上那张骇人
的面具了。
传说,是一场大火,毁了这位段大人的容貌,是以,从那时开始,他就只以面具示人,再无人见过他的真是面容。
帝乘兮将宫人全部屏退,只留下了晚霜一个人。
梨书果然已经醒了过来,呆愣愣的坐在床沿。
帝乘兮刚一进来,梨书就迎了上去:“到底,是怎么回事?”声音有些不稳。
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景,经历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安安稳稳的睡着?
“自明日起,你宫中的人,不得擅自外出。”帝乘兮眸光微暗,屋里,已经没了那淡淡的檀香味。
梨书下意识的握紧了帝乘兮的手,十分的不安,“你……”
“若你不想被太后为难,就留在这里。”
发生这么大的事,无疑是给那些人最好的借口。现下这个阶段,她还不能有事。
原来是这个意思,梨书蓦然松了口气,别人怎么想,她并不在意,她只在乎,他怎么想而已。
惶恐之后,心底又跃起了小小的欢愉。
他这样无条件的相信她,是不是意味着,他也是有那么一点,在乎她的呢?
“如何?姑娘可是考虑好了?”尉迟陌慢慢的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不疾不徐。
顾红妆捏着手里的剑,打量着周遭的环境,思考着逃跑成功的可能性。
她一向戒备心极强,不会轻而易举的相信面前这人会放过她。
“不用思考,这屋子附近都是侍卫,你跑不出去的。”尉迟陌一眼看穿,断了顾红妆想要逃跑的心思。
纵然她是武功高强,以一敌百,也是绝不可能从这里跑出去的。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知道跑不了,就要尽可能的掌握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更何况,她也不是完全的处于被动状态。
“十里红妆。姑娘在江湖上的名声当真不小,在下不过是希望能让姑娘的本事,有所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