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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投石问路

拉乌的话,让我一下子愣住了。

要说买电池,这村里没有电,我倒是还能理解,可是,至于女性用品,这个未免就有点儿那啥了吧?难道说这个月西村已经落后到了从来不用女性用品的地步么?我忍不住好奇的望着低头的拉乌问了一句:“怎么,你们村子里没有商店的么?”

我还真有些好奇,这里难道比我家那边还落后?我家那山村里,至少还有小商店。

不会这月西村什么都没有吧?

“没有,这里哪来的商店?”拉乌说:“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估计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是钱,他们所需的东西都是自给自足的。”“啊?”我诧异道:“不会吧?那拉乌姐姐,你为什么要买电池和女性用品啊?”从她的话来看,这些应该都是她没有见过的才对。为什么她有知道这些呢?

“我不是这里的原住民。”拉乌伸手戳了一下我的脑门,翻白眼道:“你怎么那么笨?难道没有看出来我是从山外来的么?你没见我画了眉毛和眼线么?”

好吧,我是个没遇见过女人的人。

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女性用品,也不知道化妆需要什么东西,所以我看不出来她画了什么,也很正常。

只不过,我很惊奇,她竟然不是这月西村的人,既然不是为什么要住在这里呢?

“哼,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是个没读过书,没有见识过外面世界的文盲!”拉乌见我一脸的疑惑,她有些得意的说:“没想到吧?别看姐姐才二十岁,我来这里前,可是四川西南大学新闻播音系大二的学生呢!”

什么?

新闻播音系大二学生?

拉乌的话,彻底把我给弄懵了,好半天我都没反应过来。

在接下来的对话里,我才搞清楚,这个拉乌的来历。

都拉乌,阿曼提莎,女,二十岁,苗族,17岁就考入了西南大学播音系,她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她们居住在山外的苗族,有个规定,每隔十五年,就会派一个还是处。子之身的女人,来到这月河边的月西村。完成一段特殊的使命,拉乌已经是第84个前来这里的苗族女人,也就是说,根据她们族上的记载。

她们守护这里,已经有了一千三百多年的历史,也就是说,这个村至少已经存在了一千三百年以上。

拉乌没有跟我说她的使命是什么,只是跟我说她现在是这个‘凤渊宫’的宫主。

同时她也解开了我心中的一个疑惑,我之前好奇,为什么这村里会有一栋红色的十一层重檐歇山式的角楼,原来这栋红色的角楼就是‘凤渊宫’,拉乌要独自一个人在这里守候十五年。十五年后,她才可以出去,想想我觉得她挺可怜的,才二十岁,大好年华,却要在这么一个地方孤独的呆上十五年,那时候她已经是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了。

什么样的秘密,值得用青春来守候?

在我惋惜的时候,拉乌又告诉我,来这里守护的女人,都能拥有一种力量,除此外,她们都不会老,十五年后出去她们进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出去的时候,还是什么样子。也就是说这十五年的青春是被冻结的,出去之后,力量小时,她们才会从新沿着生命的轨迹自然的老去。

听完了拉乌的话,我愣是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按照她话里的意思,就是说住在这什么‘凤渊宫’中,所有的时间等于是冻结的,也就是说时间不会走。

只要她在这里,她的青春就能永远的停留在十九岁。

还没等我消化她又告诉我一个秘密,她说住在珙县附近的原住苗族人,其实都不是真正的苗族人,他们都是僰人。后来,她给我讲述了僰人为什么会改为苗人的原因,原来明朝的时候,僰人还没有完全被消灭,清朝时期,他们又举行了一次小规模的起义。最终被清兵打撒,为了防止他们东山再起,清兵修了管道,阻断粮道,最后把他们围困在了珙县境内。

僰人起初都姓‘阿’‘ha’,在被清朝政府剿灭失去了武装力量的僰人,便退居山中,为了不让外界发现。他们去包耳,添立人,改‘阿’为‘何’,并且住在了苗人原住地中,巧妙的躲过了官兵的围剿,成为了苗族。都拉乌,在苗族语言的发音之中为‘杨’,阿曼提莎汉语的意思是‘何姓’,也就是说,都拉乌,阿曼提莎,字随父,姓随母。拉乌实为僰人,而非苗人。拉乌的讲述,让我感觉到有一丝悲凉。

一个如同草原牧民一样桀骜不驯的民族,从兴起到灭亡。

最后为了延续自己的后代,他们不得不隐藏起自己的真实身份,含着仇恨,改掉了自己的祖姓,改僰为苗,这样的壮举,就是为了不让他们这个族彻底的毁灭。然而,时光冉冉,如今拉乌还知道自己是僰人,也是父母在她成年后才告诉她的。在不知道自己是僰人前,拉乌一直以为自己是苗人。

随着对拉乌深入的了解,我觉得她真的是个心地善良,也是一个非常健谈的女孩子。

她跟我说,历史总会掩盖许多的真想和仇恨,但是,历史永远掩盖不了一个民族的意志和毅力,特别是一个名族的精神,这是历史和时光无法消亡的东西。时间,能让人放下仇恨,安乐的生活,但是却无法磨灭她们这个僰族的传统。就像现在她们虽然以苗族的身份生活,但是节日和生活习惯,然就是跟古时候差不多。

除了适应了这个时代的变化,学会了使用现代的东西之外,她们的思想,她们的传统,却依旧如初的在延续。

我不是什么历史学家,也不是哲学家,无法去体会那种民族的深明大义。

也没有办法去理解那种历史遗留的民族仇恨,我只知道,今天我还活着,今天就还有我活着该做的事要去做,至于什么仇恨,我觉得,那些都不重要,因为历史变了。如今是21世纪的2009年7月份,对于我来说,一个民族的起末,不重要。重要的事是否还活着,因为只有一个人还活着生命和历史才有它存在的价值。

如果都死了,那么所谓的一切民族精神,都将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归零。

跟拉乌的谈话中,我几次想试探她守候的东西还有我跟这里有什么关系,结果都被她巧妙的避开了,我这才发现,原来拉乌不但活泼可爱,还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也不能说,跟她的对话是没有意义的,起码我知道,僰人真的存在,也知道了这附近有着一座僰王的王陵。我起初以为她守护的是王陵,这个月西村的人都是传说中的帝王家的守陵人。

但是她跟我说不是,她要守护的东西,跟王陵没有任何的直接关系,这里的人也不是什么守陵人。

这个月西村居住的原住民,既不是苗人,也不是僰人,他们是一支进村的古代一个少数部落的人,至于他们为何存在,为何这里有个奇怪的石刻镂空建筑村落,拉乌说她也不知道。她跟我一样很好奇,这个村子究竟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又或者它的作用是什么,为什么要耗费一个连当时国家都无法支撑的财力,来做这么庞大的一个建筑工程呢?

以月西村,全村九十八户人家,一百零八栋石楼来看,这个规模,估计就是秦始皇陵,也不过如此。

秦始皇陵的宏大,是它的封土面积大,主墓室,很小,顶多相当于这里的两栋楼。

我实在是想不出在战国时期,谁有这么大的能力修建一个这么庞大的石楼建筑群?难道是秦始皇?这不可能,就他征战那么多年,几十万奴隶修建秦始皇陵都忙不过来,又怎么会有人力财力物力来做这么大一个工程呢。

“好了,我去给你做饭,今天你运气好,有鱼吃!”

“等下。”我听了拉乌的话,猛的咽了一口口水,面露恐惧问道:“该不会是从月河里抓的吧?”

“当然不是了,月河里的鱼我从来不吃,我是到后面水池中抓的!”拉乌给我一记白眼,有些不悦道:“我是看你有伤才去给你抓鱼的,别挑三拣四,行了,你休息,我去做饭,对了,别往窗外走廊上去逛,那边年久失修,不太稳定,我们可是住在十一楼,要是掉下去的话,你会被摔得粉身碎骨的。”拉乌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堆,这才转身沿着屋子右侧的石梯下去了。

没过多久,她就端着一个脸盆大小的铜制铜锅,上来了,锅盖一打开,顿时便香气四溢。

一闻到鱼香,我就感觉自己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而且,嘴里直冒口水,这么近一个星期下来,一滴油都没有进过,每天拉乌就给我吃烤红薯什么的粗粮。肠胃早就不适起义造反了,如今忽然有鱼肉吃了,肚子不闹腾一番才怪呢。

“你慢点,别噎着————”

“小心点儿,注意鱼刺啊———”

面对我的狼吞虎咽,拉乌在一旁担忧的看着我,时不时的提醒我要注意鱼刺什么的,被美食冲昏了头的我。

根本就没有把她的话当做一回事。

我老爸说过,农村男人吃饭就得有吃饭的样子,我们这里有句老话叫做‘男人吃饭用捂’‘女人吃饭用数’,意思就是男人吃饭要大口,要快,女人吃饭可以磨磨蹭蹭,除了应酬喝酒外,男人平时在家吃饭都是大口大口的吃。帮人做事的时候也是一样,两下就吃完,要不会被长辈骂的,而我平时就是一个吃饭很快的人,加上这么久没有吃过肉也没有吃过米。

现在面对着白米饭和黑鱼,草鱼肉,我就是想慢也慢不下来,因为嘴跟手已经不听我使唤了。

咕噜,连续吃了一条一斤大的黑鱼和一条差不多两斤的草鱼之后,我喝了两口汤,这才满足的打了个饱嗝,等我放下碗筷的时候,坐在我对面的拉乌已经震惊的下巴丢掉地上去了。“我见过能吃的,但是没有见过你这么能吃的。”拉乌惊恐的说道:“五碗米饭,外加两条鱼,你是属猪的么?”

“吃饱了没有?要不要我把剩下的一条黑鱼也让给你吃?”说完她又关心的问了一句。

“吃饱了!”我摸着自己那已经鼓起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已经吃的很饱了,在吃估计肚子都要撑破了。”

拉乌确定我已经吃饱之后,她才拿起筷子开吃。

不得不说,看拉乌吃饭,是一件极为享受的事情,因为她吃饭的时候,举止十分的优雅。

“对了,拉乌姐姐,我想问你一件事,你们村以前来过陌生人么?”我问。

“来过,村里三年前来过一个老男人。”拉乌说:“不过,我也不知道是谁,我来交接的时候,上一任凤渊宫宫主跟我说过这个事,她说村子里来过一个行为古怪的外人,他是怎么进来又是怎么出去的,我就不知道了。”

“对了,你问这个干吗?”拉乌筷子停在半空,望着我反问道。

“没什么,我随便问问。”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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