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热热闹闹,叶青却是没有丝毫兴趣张望。路边上各色丝线对她也没有任何吸引力,叶平荣跟在她身后,心里急的冒烟。这丫头平日里见到这些东西都迈不动腿,醒来后整个人都变了,这可怎么办?
“青青,爹给你买匹布..”
“哎哟,你没长眼睛呢?”
“你不是死了吗?”
叶平荣话音未落,只听见大街上一道尖锐的女高音过后,一道带有几分恐惧的男声接踵而至。
叶青摸了摸发酸的鼻子,手指瞬间便热乎乎湿漉漉的,眼泪在眼眶里乱窜。他娘的,到底是谁没长眼睛啊!
她刚想张嘴骂回去,只见女子后面的男子猛的低下了头,没看清长相。他低垂的双手去拽女子的玉臂往后拽,劝道:“玉惠,走了,爹娘还等着我们回去呢!”
“哎呀,你扯我做什么呀?这村姑撞了本小姐,她要赔礼道歉!”
“娘子,咱们回去吧!”
“不行,她今天必须给本小姐道歉!”
..
叶平荣刚刚自己想别的事儿去了,也没看见事情的经过。几步上前见女儿捂着鼻子,指缝间有血流出来,吓了一大跳。顾不得叶青冲撞的是何方贵人,拉过叶青问道:“青青,有事没有?走,爹带你看大夫去!”
叶青捂着鼻子摇了摇头,她哪有这么娇贵。右手放下在裙子上擦了擦,又赶紧捂住。奶奶个熊,今天按理说是黄道吉日,怎么就这么倒霉呢?乐极生悲也不该来的这么快呀!
“陈实,你怎么是个孬种啊?一个乡野村夫你还对付不了?”
女子尖锐的声音将叶平荣和叶青的注意力集中到一起,四道火辣辣的视线看向女子身后的男子。这低头躬身、点头哈腰的男人是最近春风得意的陈探花陈实?
真是冤家路窄!
陈实衣锦还乡之时,从晋城东大门进来的时候,好多街坊都看见了。大伙儿一听“陈实”二字,这探花爷被夫人骂孬种,再加上这人的的确确是探花爷,大伙儿便生出了看热闹的心思来。几个眨眼的功夫,过往的人群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他们四人包围了起来。
嫁个男人不争气,两个土包子还没把她放进眼里,女子越看越生气,纤细的手指那么轻轻一拎,便将陈实的耳朵捏的变了形,怒气冲冲的道:“你怎么这么没用,真是气死本小姐了,我爹当初怎么看上你的?哼!”
陈实不敢反抗,但又觉得丢人,把头埋的更低,心里安慰自己:我不是探花爷,我不是探花爷,没看见,没看见..
叶青父女被这位官家小姐的彪悍脾气吓得不轻,父女俩也顾不得找陈实这个负心汉算账,当然,主要是叶平荣怕女儿又胡思乱想,拉着她作势就走,却不料竟然被那母夜叉唤住了!
“喂,村姑撞了本小姐就想不了了之逃走吗?”
这官拜二品家出来的小姐怎么这副德行?众人嗤之以鼻,却也默不作声。只是看着这位美小姐翻了翻鄙夷的白眼,真是丢人!
叶青好不容易塞住流血的鼻头,抬起袖子擦了擦嘴巴上的血迹,回过头来,不咸不淡的道:“母夜叉唤村姑,大家扯平了。说吧,干啥?”
“你..”尚书小姐顿时气得直跺脚,陈实说她可温柔了,比他原来的未婚妻还要温柔。
“既然没事,我们父女便告辞了。”
“站住,不许走!”
陈实垂着脑袋跟在她身后,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这姑奶奶有完没完,明明是自己踩了自己的脚还撞了人,怎么她还无理取闹没完没了?
他现在就盼着赶紧闪人,趁着叶青父女没注意到他,赶紧溜才是。这女人明明掉进了河里,分明还沉下去了的,怎么还活的好端端的?也不知道是人是鬼,他得赶紧溜才是。
“玉惠,你大人有大量,算了吧。”陈实低声呢喃,碍于还火辣辣的耳根,大气都不敢喘。
“闭嘴,”宋玉惠呵斥了陈实一句,然后芊芊细手指着自己绣着出水芙蓉的脚道,“你,把本小姐裙摆上的血迹擦干净,道歉之后才能走!”
众人顺着她的玉手看去,她粉色的百褶裙摆上竟然被鲜血染成了墨红色。虽是觉得这血迹干涸的奇怪,但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看向了叶青。这位小姐分明是为难人,裙子上的血迹怎么擦得掉?可怜了这位姑娘,惹了不该惹的人。
叶青瞥了一眼她的裙摆,心里一惊,抬头直勾勾的盯着宋玉惠。宋玉惠高高在上,一副不可一世的神色轻叱,眼神鄙夷的看着叶青。心道:乡下的贱婢!
叶青已经彻底无语了,没想到这官家小姐竟然如此无耻。难不成这大兴国也民风开放了不成?这母夜叉竟然..啧啧啧,栽赃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贱人果然跟贱人配对,她真佩服!
这位小姐,小女冒犯之处请你海涵。你的裙子多少钱,我们赔给你!”
叶平荣终于出声,但说的不卑不亢,叶青听到老爹文绉绉的扯了一句,不由自主的瞄了老爹两眼。
叶平荣心知女子故意找茬,却又碍于“民不与官斗”这句老话,不争论,但是也不卑怯。只是可惜了他闺女辛辛苦苦挣来的银子,哎!
不过人平安,银子去了也就去了!
宋玉惠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满脸鄙夷的看向叶平荣,嗤笑道:“赔?你知道京城毓秀坊的最新款值多少钱吗?恶心巴拉的贱民,你赔得起么?”
叶平荣一怔,刚想再说,却被叶青打断,“上至皇亲,下至平民,这都是皇上的子民。贱民?你是拐弯抹角在骂皇上吗?”
“我没有!”
宋玉惠本能的反驳,听见周围的人又开始指指点点,她白皙的瓜子小脸却是涨的通红。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骂皇上是贱民啊!
“没有?”叶青也不继续跟她纠缠有或是没有,只是意味不明的指着她的裙摆道,“探花夫人,你裙摆上染的真是我的鼻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