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瞪大了眼睛,额头上冷汗直冒,没想到叶老爹竟然起了这么早,他连溜都没溜成。他小心翼翼的关好门,走到叶平荣面前,恭敬的喊了一声:“叶老爹!”
叶平荣对他点点头,用烟杆子指了指他旁边的座位。无言心惊胆战的坐下,凳子上像是有钉子似的,整个人摇摇晃晃,格外难受。在没有弄清楚对手的底细前,他整个人都感到很不安。
叶青被渴醒了,起床喝水,听见院子里有动静,便轻轻打开了窗户。这一开不要紧,竟然看见老爹和无言坐在一块儿,心里顿时就凉了半截,惨了!
她爹发现了无言,她也不能出去说点什么或是做点什么,只能扒着窗户听着他们俩说些什么。无言很紧张,但不一会儿便冷静下来,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准备同叶老爹谈判。
叶平荣见他还算镇静,“啪啪”的抖了抖烟灰,才压低了声音道:“我知道你要造房子,在我家旁边,你两晚上也借宿在窝棚里。”他这两日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却不代表他不知道,他只不过是惯着儿女,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无言咬咬唇,没吭声。
“行了,要是真打算同我家做邻居,就一定要多考虑考虑青青,她的命不好,你们这些当哥哥的,都多多心疼心疼她。”别没事往我家跑,让人看见了说闲话。
无言是失忆了,但是还不傻,哪里不懂他意思?向他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想了想还是坚定的道,“我会好好对青青的。”说完,拔腿就跑了!
叶平荣的心被震撼的不轻,但哼了哼之后,便也进屋了。叶青见没什么大摩擦,爹也没反对,才放下了悬着的心,喝完水继续睡觉。
一大早叶骏北便装病,叶平荣知晓他的鬼主意,催促着许氏吃早饭,然后便拾掇着她早点出门。等叶平荣夫妇一走,便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哪里像病了的样子?
叶青早上煮了粥,炒了小青菜,还附带一碟凉拌的青菜杆。昨晚泡下,今早便能抓出来吃,俗称“跳水菜”。酸爽不腻嘴、清脆爽口,就着稀饭吃,很是送饭。叶骏北和无言一人吃了两大碗,便去干活了。
虽然是修建房屋,但加上厨房拢共才两件屋子,再加上穷的叮当响,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什么请风水先生看看地、请德高望重的长辈来坐镇什么的,统统都免了。叶骏北替人建过屋子,在新房子破土之前,都需要撒爆尿在地上,以驱邪避鬼。
别看这泡尿,这尿还需要童子尿,他马上都是当爹的人了,自然不行。但是无言却可以,他昨晚上给无言做了好久的思想工作,无言今早才抹黑撒了一泡尿在地上。随后,便囧红了整张俊脸,生怕被谁看到了。
“无言,交代你的事做好了吗?”叶骏北拖着木头和锯子丢到空地上,睁大了眼睛瞄地上,然后回头问道。
无言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叶骏北脚下,然后猛的点头,瞬间就涨红了脸,“办好了,办好了。”
叶青给二人送水来,见二人的面色有些诡异,笑道:“什么事啊?能说给我听听吗?”
“轰”的一下,无言的脸又红又烫,仿佛能滴的出血来。他自知太丢人,赶紧对叶青摆了摆手,去帮忙拖木头。这种难以启齿的事,他想想都觉得脸红,对一个女娃子哪儿还说得出口?
叶骏北唬着脸道,“小丫头片子,问这么多做什么?该干嘛干嘛去!”瞧着叶青嘟着嘴离开了,他才狂笑起来,但手上的功夫却是不慢,麻利的干起活来。
叶青回到院子,张氏已经把碗筷收拾了洗好了,她便和张氏约着去城里买菜。她想把昨晚上炒的田香辣田螺给熊老板尝尝,摸摸路子,张氏也正打算把前几天没拿去城里的绣品送到绣坊去换银子。
姑嫂二人商量了一番,便挎着篮子进城去了。叶骏北眼尖,瞧着姑嫂二人去城里,便知晓晚上肯定有好东西吃,吆喝着无言,两人干的热火朝天。
秋生以为是叶骏北家添瓦盖房,便约了儿时的几个伙伴都来帮忙。他们几人岁数同叶骏北差不多,除了秋生成家了,其余几个男娃有的定亲了,有的还八字没有一撇。但几人常常在农闲时候约着去城里帮人板砖挑瓦,虽是没亲手建过房子,但手上打杂的动作都不慢,挖坑、埋树桩、打地基,也有模有样。
无言跟他们不太熟,再加上他话本来就少,当几个男娃说说笑笑提到他时,他才会搭腔,其余时间都闷头干活。
“骏北,这小子哪儿来的,怎么看着那么面生?”秋生瞧他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停下手里的活,用胳膊肘戳了戳叶骏北问道。
叶骏北一听,便知道他问的是无言,在心里绕了一圈儿,头也每抬的应道,“我娘的远房亲戚,听说家里人遭了难,他也失忆了。我跟青青在半路上碰见他晕倒了,然后捡回来的。”
他的话明明漏洞百出,可秋生也是个神经大条的,不但没有怀疑,反而对无言的遭遇生出了同情心。走到无言身边道,“兄弟,你是骏北的兄弟,以后就是我的兄弟。有困难,记着找哥!”
无言被他拍的莫名其妙,有些嫌弃的看了看刚刚被秋生弄脏的肩膀,但想到人家是来帮忙的,又不好发怒,憋着口气又埋头干活。只是,锯树的动作幅度,一时间大了不少。
叶青和张氏赶在做午饭的时候回来了,看着一群干活的男娃子,叶青万分庆幸的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篮子,然后去同几人打过招呼。
秋生眼尖,瞧着叶青回来了,高声喊她,“叶青,叶青!”叶青礼貌的笑着应声,其余几个男娃也放下手里的活同她说话。
叶青笑着一一应了,当她的视线落到无言身上时,只见他一副怨妇的模样看着她,那摸样,既让人觉得好笑,也觉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