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得太监尖细刺耳的声音:“皇上驾到——”
浩浩荡荡的随从队伍走了进来,婢女手里捧着浮绘龙纹托盘,装着各色玛瑙玉石,衣衫布料,点心佳肴等。
皇上撩起前襟迈了进来,江惘夜做了个千,皇上微微点头道:“皇叔,朕赐你的这琉璃阁可还满意?”
江惘夜恭敬道:“回皇上,满意极了,这实实是个幽静去处。”
皇帝剑眉一挑,摆摆手让侍女们把东西摆上来:“这些东西都是赐给皇叔的,督办庆生阁还要劳烦皇叔了。”
江惘夜敬道:“谢皇上赏赐,臣定当尽心尽力督办庆生阁。”言辞恳切,并无推拖之意,落落大方,不失皇家风范。
“你们都下去吧。”皇上遣下了一干人等,转身对江惘夜道:“皇叔,你我本同岁,以后没有外人时你就叫我青衣吧,小时候你可一直都是这么叫的。”
“小时候是小时候,过去的旧事还提它作甚,小时候您也没担当这整个江山。”江惘夜的话不着痕迹,却让皇上心里微微一惊。可毕竟也是风口浪尖上过来的大人物,龙颜依旧和悦,看不出任何的不妥。
“皇叔说笑了,那皇叔为何还要娶琉璃姑娘呢,在皇叔眼里,旧日的事不是不值一提的么?那么,这‘旧人’怕也是不好的吧。”
江惘夜不卑不亢地回道:“不应恋恋旧日时光,但应铭刻旧时情深。”
皇帝哈哈一笑,帝王之气登时展露无遗:“皇叔对皇嫂真是一往情深啊,朕倒要祝皇叔和皇嫂百年好合了。”
正说着,江枫和两名婢女陪同琉璃走了进来,见到皇上,纷纷跪下。
皇帝和颜悦色:“起吧,想必这就是皇叔最得意的贴身随从江枫了,真是个精明干练的人物,皇叔真是调教有方。”
江枫声音洪亮:“谢皇上夸奖,奴才能伺候王爷是奴才前世修来的福分,承蒙王爷抬爱,奴才定当竭尽心力,万死不辞。”几句话说得大方得体,说完便结手立在一边。
皇上望向琉璃,琉璃微微福了一福,皇上满眼笑意。
说起来皇上只在淡香苑见过琉璃一面,那天的她压轴登台,穿一身火红的轻纱石榴裙,纤细的脚腕上束着紫玉铃铛,一舞一动,清脆悦耳,教人心情欢愉。长发及腰,如漆如墨,眼存媚意,唇含灵动,以一支“红莲之舞”博得满堂喝彩。
她的足尖立在一朵怒放的红莲上,指尖轻盈,挽出朵朵诱人的舞花。这支舞让她演绎得惨烈,特别是在表现红莲颓败的那一刹那,她整个人就像一朵被人生生掐断脖颈的莲花,美到极致是颓败,爱到极致是死时。
舞毕,红衣佳人款款下台。旁边的人议论纷纷:“这琉璃姑娘可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啊,那小腰身,盈盈一握……啧啧……唉,只可惜,卖艺不卖身啊,否则爷还真想尝尝这小仙女的味道。”
这时,一个身着显贵的锦衣公子拍案而起,怒道:“怎么样,青楼的头牌岂有卖艺不卖身之理,也不打听打听小爷是谁,由不得她卖不卖,今晚小爷就抢了她回府,让她知道知道这皇都之中还轮不到她来立规矩。”
旁边的人纷纷规劝,却又不敢说得大声,似是惧怕什么。
“爷,听说这琉璃姑娘是承王的人,两人十几年的旧交了,青梅竹马的玩伴,她还在淡香苑做丫鬟时,小王爷就经常把她接到府上喝茶。没有承王捧她,这些年她怎能红到如此地步,犹如登天。要不是出身浅薄,这会子恐怕已经是承王妃了。”
那锦衣公子登时噤了声,甩甩袖子,转身离了淡香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