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春天了啊。
慕容飞花站在窗前,阳光和暖,半眯起眼睛,通体舒畅。
这几日就要临盆了,为了掩人耳目,近三月慕容飞花的活计都是匀儿做的,主仆二人掩藏得极好,养心庵内并没有人知道飞花怀有龙种一事。
匀儿得空便出去外面找人学了些接生的医术,非常时期,不能大鸣大放的找产婆进来,只得自己动手了。
回来的时候,匀儿特意去庙里进了香,以期飞花顺利生产,母子平安。
匀儿走到养心庵门口,见四周无人,便将从集市上买回来的红糖鸡蛋藏在筐底,用蓝布盖好,走进庵中。
“这是去哪了啊?”
匀儿闻声抬头,还真是冤家路窄,又是静心。一脸的不屑,冷声答道:“出去给我家夫人买些吃的用的,难道这也要你过问?”
静心扬了扬手中的拂尘,围着匀儿身边踱了一圈,眼里透出精光:“话说回来,很久没有看见你家主子了,怎么着,一个失宠了的妃子难不成比当今圣上还要忙?”
匀儿冷哼道:“不由你出言不逊,日后定会后悔的。”
“哦?那就看你有没有命看到我后悔的那天了。”静心言辞之间嚣张至极,全然没有出家人平淡宽容的气度,索性这次并没有找匀儿麻烦,只是言语间逞逞雄风罢了,匀儿微微松口气,提了篮子闪进慕容飞花的屋子。
慕容飞花咬牙躺在床上,匀儿急忙放下篮子握住飞花的手:“夫人……夫人……”
慕容飞花满头大汗,青丝微乱,贴在满布刀疤的脸颊上,沧桑疲惫。指了指身下,匀儿忙撩起裙摆来看,被褥已经湿了,匀儿心下一阵慌乱,这是要生产的征兆。
“夫人,您坚持一下,小少爷可能快要出世了,还好匀儿一直准备着,不用担心,匀儿去提热水来,您一定要坚持住啊。”匀儿说罢便匆匆跑了出去,慕容飞花紧紧抓住被单,唇角已经咬出血丝,不能喊出声,一定不能喊出声音,否则念衣就会被她们发现的,她就算是疼死也不能让念衣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匀儿端回几大盆的热水,顺手将冬日用的铜炉牵了进来,煨上红糖和鸡蛋,拧好了几个热手巾把子,半跪在慕容飞花床边,看着孩子的头慢慢出来。
“夫人,加把劲,小少爷的头已经出来了……加把劲……”
“匀儿……匀儿……疼……我……要叫出声了……”慕容飞花上气不接下气,床边的纱帐被她扯下了半面。
匀儿回身从檀木匣里取出一块素锦,狠狠心,塞进了慕容飞花的嘴里,慕容飞花咬着那块锦帕,不觉间嘴角都渗出血迹。
匀儿只觉得疼在心上,却也丝毫帮不上忙,只得一面看着胎儿的出生,一面鼓励着慕容飞花,不停地对她说话。
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划破了天际,匀儿抱着满身是血的婴儿兴奋地给慕容飞花看:“夫人,是个小皇子,是个小皇子啊。”
慕容飞花看着孩子皱巴巴的小脸,嘴边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念衣……我终于等到了你的降生……”
慕容飞花强撑着坐起身来,穿好衣袍,道:“匀儿,我们得离开了,她们恐怕很快就会发现念衣出世了。”
“可是夫人,您才刚刚生产完。”
“顾不了那么多了,保住念衣才是最重要的,收拾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走。”慕容飞花从匀儿手中接过孩子,轻轻地将早先绣好的锦帕塞进了孩子的襁褓之中,念衣啊念衣,母亲要带着你逃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