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悄降临之时,聂尹蕊跳下公交车,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终于有了一种脚踏实地的真实感,这几天所经历的太荒唐,太凌乱,需要整理整理,却又越理越乱,真是应了那句话:‘剪不断,理还乱’。
那个挂着泪珠窝在床上抱着书包的小小人儿的画面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她在门边远远看见了孩子眼里的哀伤以及对她的怨恨。
她事后才得知沐忆轩是沐子睿的姐姐沐萱依的孩子,一场车祸,沐萱依夫妇双双罹难,只剩下被沐萱依紧紧抱在怀里的沐忆轩存活了下来,那时的沐忆轩还不叫沐忆轩,之后一直是由沐子睿带着直至现在,沐子睿重新给他取名沐忆轩,‘忆轩’希望他能记住他的母亲。
而沐子睿对于沐忆轩而言不是父亲却甚是父亲,因此她又何尝不是后妈甚是后妈,也难怪孩子会对她竖起全身的刺,但是她又分明在孩子的眼里看到了害怕,怕她将沐子睿从他身边夺走吧,可是这怎么可能。但此时的她心底却对小屁孩儿有丝丝触动,或许是每个女人天生就存在在骨子里的母爱,她想去温暖这个没有母亲的孩子。
她正偷偷下定决心,却在进入小区单元楼的时刻,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顿时像一股电流击中心脏,脚仿佛生根一般无法动弹。那身影刺得她眼睛生疼,她无法相信是他,却又是自己怎么也不会认错的身影。
她看见行李箱就那样静静的立在他身边,显示出他回的仓促,抬头望着那皎洁的月亮,洁白的月光洒向大地,洒在树梢,洒向脸庞,却怎么也照不进心灵,她此时有多么的想过去抱住那个身影,心就有多么的疼痛,唯有将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才觉得好过一些。
“你回来了。”对方就那么轻轻的转过身来,此时他脸上的苍白以及还未来得及刮掉的胡渣写尽了疲惫。
她死咬着唇,没有回应,尽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想让自己悄无声息的从他身边穿过,而却太不从人愿的,他上前抱住她,在她的耳畔轻轻道:“蕊蕊,我错了,保证没有下次。”
她尽力克制的眼泪就那样彻底崩堤而下,她吃力的吐出几个字:“凌辰,这次确实不会再有下次了。”
她想挣开他,挣开这她怕自己会沦陷的,无数个日夜想念的温暖的怀抱,却被对方强有力的臂膀牢牢的箍住,无法动弹。
“蕊蕊…我…。。”
“那为什么我提出分手的时候,你没有挽留,甚至一个星期都没有联系过我,没有只言片语。”她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不要去计较,现在计较这些都是徒劳,没有任何的意义,但她还是脱口而出想要去质问。
“那是因为…我…”他有些吞吐。
“那是因为你觉得我在无理取闹,你当时是厌烦的对吗?”她打断他的话语,咄咄的逼问。
“你看见的QQ上聊天的那个女子我们没什么,就是朋友间的简单谈话,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生气,还提出了分手。”他的言语从侧面告诉了她当时他确是认为是无理取闹的,只是基于此情此景,他不敢说的太直接。
“是啊!我当然知道你们没什么,聊天内容很普通,可是你们聊天的时间是4月15日23:18,你还记得那天10:00左右,我给你发短信,你说你很累,很困……我便没再打扰你,可是你却在23:18和别人在聊天,呵呵~。”她述说着,一阵冰凉从脚而起。
他缓缓的放开她,将她掰过身面对着他,这才看见已是泪人的她,他伸手想去给她擦拭,她却轻轻的侧过脸,他的手就那样顿在半空,“那是因为我觉得我们来日方长,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而朋友却很少相见,所以……”
“所以你就把我放在一边,就如同已买回家的书,反正属于自己的,随时都可以看,所以不急于一时,随手放在书架里,渐渐的就忘记了。”她说着已泪眼模糊,却不知该如何去抹掉。
“不是那样的……”凌辰极力的想去解释,却又仿佛被这样的话语触及,是不是自己一些观念错了。
“凌辰,我们活在的是今天,不是老是去想着还有明天,因为你总觉得你的明天里我始终都在,所以今天的事就可以不去做,今天的你可以暂时把我搁浅,然后我就这样一点点一天天的被你封存,我们如果没有好好的走好现在的每一步每一天,我们又怎么去谈未来,那么长远的将来,你让我用一颗什么样的心去陪着你走下去?”她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喊出这些话语。
她的话就像电流一样一遍一遍的敲打在他的身上、他的心房。他这才意识到了什么,看到这个平时文静的、俏皮的、古灵精怪的常拉着自己衣角撒娇的女孩儿此时如此的撕心裂肺,满眼泪水,心仿佛被一只手死死的捏住,越捏越紧,眼圈已不知何时泛红。
他两手握住她的双肩,“蕊蕊,我真的错了,我改。”眼里都是真诚。
她打掉他的双手,“晚了。”她擦掉脸颊上的泪水,眼里带着死灰。
看着这样的她凌辰在害怕,他一把将她抱住,嘴里不停的念道:“我以后会改的,会改的。”不断重复,并将她死死的箍在怀里,就像一不小心她就会消失不见。
她多么的想伸手去同样用力的抱着他,就最后一次抱抱他,可是她还是放弃了,她怕自己会疯掉,会崩溃掉,会舍不得,‘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回来’,这句话被深深的咽进了肚里,只是轻轻的说道:“凌辰,晚了,我们不再有以后了。”
他放开她,“伊丽莎说的是不是真的?”他说着一颗晶莹夺眶而出,顺颊而下。
她看着眼前的人儿,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凌子,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会哭吗?”她眼泪婆娑的移开电视荧屏看向凌辰。
“不会。”凌辰嫌弃的瞄她一眼。
她一脚向他踹去,却还未到达,脚已被他用手捉住,“请你以后不要看这些狗血剧然后来问我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说着在她脚上一拍。
她抽回脚满脸的不高兴,使劲啃一口手里的苹果,仿佛刚刚招惹她的是手里的苹果,一脸的郁闷。
凌辰继续削着手上的苹果,并未看她,最后还是悠悠说道:“没有那天的,所以不会哭,你会一直在。”
她咧嘴一笑,毫无淑女可言,发出清脆的笑声,“谁让你继续削苹果的,刚抓我脚了都没有洗手,脏不脏啊!”
“反正抓的是你的脚,苹果削了你吃,你干嘛还要嫌弃自己。”凌辰笑说着,露出洁白的整齐的八颗牙,很是迷人。
她放下手中的苹果向他扑打去,他亦放下手中的东西接抱住她,两人的脸上洋溢的都是满满的幸福。
然而当初有多幸福,此时就有多痛苦。
“是。”她绝望的闭上眼睛,干涸的喉头艰难的发出这一个字。
“你是不是和他早就好了。”凌辰两手垂在两边,死死的握紧成拳,根根青筋浮上皮肤。
“原来在你的心里我是这样的人,那就是吧,是早就好上了。”聂尹蕊说完转身,却被一只大掌狠狠的拽住。
“我信你没有,但是我不信你和别人领证了。”他艰难的说出,睫毛过滤着晶莹,“你只是想用这种方法让我回来对不对,我赶回来了,我…也知道…。自己…。错了。”
“如果,伊丽莎没有告诉你这事,你是不是就不会回来了。”她反唇相讥。
“会,肯定会,只是…。可能会晚几天。”他说的异常小心以及微弱,却又回答的那么诚实,聂尹蕊曾经说过就喜欢他的诚实。
“你怎么就能那么自信,那么自信的认为我聂尹蕊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站在原地等着你凌辰,等着你凌辰召之即来。”
“这两年你知道打雷的晚上我是怎么过的吗?半夜生病自己晕乎乎起床去医院,独自一人含泪走在黑黑的街道上的胆战心惊吗?当房东一次又一次变着花样找茬想涨价,一次又一次搬家的无赖吗?曾经的我有多么的依赖你,现在的我就有多么的独立。”她哽咽的述说着。
凌辰听着这些眼睛已然模糊:“你怎么没有对我说过。”
“因为我******犯贱总是告诉自己你在外面也很辛苦很累,我心疼你,我把笑容送给你,将眼泪留给自己,而且这些苦我都不怕。我怕的是分隔两地我们之间的感情会渐渐淡漠;我怕的是你给我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我怕的是你为什么没有回我短信;我怕的是我每晚满心欢喜的给你打电话时,你只是轻轻的给我说一句你今天很累,困了;我怕的是你成功后身边会出现更多更好的人,最后你会看不见我。”她将自己长久的委屈倾尽倒出。
凌辰走向前抱住她,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儿止不住的颤抖,而此时的自己又何尝不也是。他这两年为了事业,确实把她冷落了,却没想将她伤的如此之深,她骂的没错,他敢那样对她,确实在他心灵深处是认定聂尹蕊是不会离开他的。
“凌辰,为什么我在你身边时你看不见我,我转身你才紧张,伊丽莎说的都是真的。”她说出此话,猛力的推开凌辰,跌跌撞撞的往楼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