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凉风有一阵没一阵的吹到了那个庭院里,四下皆有奴才垂首恭敬的守着,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闪烁着自心底发出的恐惧,时刻的警惕用余光瞅着同一个地方——庭院里的那间气派不凡的屋子,紧闭着的红木漆门。
这是封沉1805年五月初,而就在前段日子……天宇的一切似乎都在突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封沉1805年四月初,若贵妃病重,由太后授意下旨移入栖凤宫医治修养,但奇怪的是,翰轩帝竟是连探望一次也不曾有过?!只是依旧忙碌的处理政务,回景兰轩休息,而后再忙碌……倒像是要躲着什么而刻意的让自己繁忙起来……
直到四月中旬,翰轩帝突然把自己关在景兰轩里整整五天,不吃不喝不睡……靖王爷和瑾瑶郡主同来后,三人独处景兰轩一夜后……翰轩帝才从景兰轩迈出脚步……
却从那一刻,那个帝王发生了匪夷所思的变化!
他的目光不再如前一样泛起琥珀色的幽深光芒,而是更加的沉静死寂,以至于……你站在他面前,他的眼睛确确实实是在看着你,却让你觉得……那目光,根本就像是在看着桌子板凳这些死物一样的冰寒死寂,没有一点感情和波动,仿佛……明明是在动,却已经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死亡了,再也不会活过来了!
那样的目光……那样的眼眸,明明映入了世间万物,却不见分毫色彩!
他的面容依旧的如前白皙而棱角分明,却在那几天后更加的清濯消瘦,仿佛是……饥饿了千年,孤寂了几世……只是,往前那温和而高深莫测的笑容,再也没有出现在那张脸上,好似随着时间,随着那几日竟就是一去不返,再无回期!
那样的面容……总是寒气四溢,只消一眼也足足能够冰冻了心灵,僵硬了身体!
那样的面容……总是毫无表情,似木偶却偏偏渗透着无人敢去触摸的孤寂,以及那份从前没有的慑人无情,堪堪的就惧怕,就想远离……
只是……他似乎却仍旧是在等待着什么,绝望的等待着什么……
纵使如斯的变化,却都不是最让他人的害怕的,而是……不久后发生的那些震惊朝野,震惊封沉的大事!
封沉1805年四月末,天宇裕陵都迎来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客人——杨韬!
一时间,众人纷纷猜测,这个能够在现而今直接进了御书房而没有被阻拦,并在那里待了几个时辰后安然走出的布衣究竟有着怎么样的身份,而他……又将会给如今的天宇带来些什么带走些什么!
但凡有些势力的都开始着手查起这个人的背景……
却只有,文家人心惊的再也无法强装镇定!
杨韬只是一介布衣的身份出入皇宫,而翰轩帝却未曾给予他任何的职位,不禁让众人松了口气……孰不知,这正是某场暴风雨的前奏!
“传朕旨意,封若贵妃为后,赐金册金印,十日后举行封后大典!”
听着这冰冷而没有丝毫生气的指令,杨韬恭敬的问道,“请问皇上,封号是什么呢?”
那边沉吟好久,终是喃喃开口,却只有在他对面的杨韬才知道,他们的皇上此刻正看着那边的一幅画不住的失神凝望……“冰若来到天宇,根本没有满一年,却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为朕定下宁熄朝野暗涌深渊的一切策略方法,以及……平衡后宫最好的手段,宁渊……宁渊……那便封号‘宁鸢皇后’吧!”
“子游,你觉得如何?”那帝王,仿佛是个孩子一样沉浸在自己给自己编制的梦中,不愿醒来!
杨韬又何尝不明白呢?他不过是与那个娘娘分离几个月的时间,就听到……如此变故,侥是自己也不禁怀念着从前的种种,不愿面对这样的事实……更何况,是那对娘娘一片深情的清淡帝王……不,如今不能再用这样的词形容他了,如今的他,除了自己,就只有凌寒不会害怕了……
“甚好,可不知……封后大典上……”该由谁来代娘娘行礼呢?杨韬不禁考量了一番,最终还是没胆量把话说完。毕竟之所以不若对待其他人那样的对待自己,只是因为……那时有自己在场的竹林,是这位帝王始终无法忘怀的过往曾经……
“朕一人就好!”淡淡的话语,无喜无悲的传到杨韬耳中,却只让他感觉到了那凝望画像的帝王,悲伤绝望到将要滴血的片片破碎的心……曾怎样的痛过渴望过,又怎样的沉入了无尽的绝望而再没有了温暖的时刻……
“那我现在就去处理!”杨韬恭敬的行礼后退出,纵使他只是一介布衣,却也没有人敢违背他所下达的命令……
记得那日……
杨韬让内务司重新安排宫里的人手职责,却遭到他人的白眼和鄙视……
“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我天宇的皇宫里大声的叫嚣命令,若不是看在你曾进出过御书房,又有何人会把你当回事?”
“就是,不过一介布衣,比起我们还要低贱不如,竟在这里……”
杨韬无奈的笑笑,终是不说什么,却在那人话还未完,竟意外的看到……某个皇帝,一身雪绸纱衣,长发自由披散,单薄的出现在众人身后,手起,剑落,晶莹剔透的长剑穿透了那个说杨韬低贱的人,顿时血色飞扬,勾勒出一道道绚烂而妖冶的画面,却是每个人惊恐颤抖的跪地行礼,再也不敢抬头,甚至连喘息,都要思虑再三……
“不要再让朕看到下次……”棱角分明而白皙冰冷的面容转而面向杨韬,口吻清幽的说道,“冰若的令牌,不是给你当供品的!”
单薄的帝王,轻飘飘的走过,只留下一抹淡淡的檀香味,以及他墨黑长发划过的弧度……
那背影,神子般的出圣高洁,却偏偏只让人恶寒!
从那日后,每个人都对杨韬恭敬有加,或者说是惧怕有加……就是当朝丞相,靖王爷,瑾瑶郡主亦没有丝毫区别……大家都胆战心惊的过着每一天,每一刻!
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呢?
竟让那原本清淡温和的帝王,一夜间变的冰冷而无情,以至于拂逆他意思的人,不过是同样的下场,同等的待遇!
就一如,那赵将军一般!
当封后诏书公布的当天,正是翰轩帝难得在朝堂上露面的那一天!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景兰轩若贵妃之上官冰若,冰雪聪明,德才兼备…………故敕封为后,号‘宁鸢’,入住栖凤宫,并着营造司于栖凤宫内苑另建……”诏书还未全部念完,赵将军早已冲出朝臣的队列,长身立着神色决然的启奏起来。
“皇上,万万不可如此啊!”赵将军见那上座的帝王只立在玉阶上,便大胆的继续道,“若贵妃确是我朝的幸运,可是……无权无势更无背景又来历不明的女子,又怎能登上后位,母仪天下?”
他在启奏时,却没有发现那一帝王,已经将视线缓缓而似有若无的落在了他身上,纵使他在请命时已然跪倒在地……
赵将军慷慨激昂的陈词后,才抬头望向玉阶之上……顿时,他只觉浑身冰冷,气血冻结……
那个帝王,冰寒而如冬日寒雪的双眸,琥珀色的光芒已经深沉的几乎淹没了他眼眸的颜色,却是定定而久久的把焦距固定在他的身上,没有怒火,没有感情,死寂到……明明从中看到了自己狼狈苍白跪地的模样,却是没有将自己染出哪怕一点点色彩……就好像,此刻,真的就是望着一块冰,一块雪,一面只能映出模样却看不出衣饰色彩的镜子……
“来人,拖出去,斩首!”那帝王薄薄而淡淡有着些色泽的双唇轻轻一动,将视线移开便再也不肯浪费哪怕一秒的多看一眼!
“皇上!”
“皇上!!”
顿时大殿上竟多了很多惊慌的叫声!
而那人,却只是扫视了一眼,便成为最好消音的方法……“别以为朕真的就愚笨到傻做了几年的太子,三年的皇帝……你们,无非是念着这样的借口来保住后位,以让自己的直系旁系亲属登上那个位置,掌握住天宇的权势,从而巩固自己的地位,朕不怕告诉你们,如今只要朕一声令下,莫说是你们的家族财产,就是你们的命,也不过是瞬息间的事!”
不知他从哪里竟变出了一沓纸,晶莹白皙的手指捏着那些扬手洒到空中,依旧语气不变的说道,“多年来,你们究竟倾占了多少田地,又收受了多少贿赂,又在何年何月对朕派出过多少杀手,这些……可是一条不露的记载在这些纸上,朕倒要问问,如今你们还有什么资格在这殿堂上与朕左谏右谏?”
飘扬的纸片,明明单薄的连树叶都不如,却让每个看清上面文字的人,脸色煞白,双眼惊恐圆瞪!
“凌寒,从即日起,派人看住他们,若有私自潜逃或者……异动者,不必上报,一律格杀勿论!或凌迟或分尸,均又你内定,务须多言!”紫金蟒袍的衣摆划过一个弧度,无边的气势就从那个颀长的身影上流露出来……
殿上众人,早已惨白了脸色,惊恐无比的跌在地上,瑟瑟发抖……这个帝王,是要真正的开始掌控大权了吗?还是……他只是……为了要立那女子为后,而做出的威胁呢?
“公子,是!”凌寒清冷而平静的声音淡然回答,只是却不见他现身在这殿上……而那个赵将军,却就是在这样的静谧气氛下,血流宫门!
十日后,封后大典热闹非凡,空前盛大!
十日后,各国皆派出使臣来参加这场众人早已预料到的婚礼……
却无人能想像,它有多么的奇怪!
从头到尾,除了翰轩帝竟就不见皇后娘娘的身影……问了天宇的百姓,才有人面带凄哀的说道,“娘娘她病了啊!”
一个人的婚礼,一个人的宴席,太后都没有出席参加,只是如数百年来前人的规矩一样,祭天,祭祖……一道道的程序机械而麻木没有感情的行过……除了凌寒,根本无人知道,那个帝王是用着什么样的艰难走过了这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十几天时间……
天宇的气氛,全国上下的气氛已经空前紧张,但凡提及皇后娘娘,皆是遇到悲极哭泣的天宇人……
大家都说,娘娘是病重了,所以皇上才会举行封后大典,并给予了娘娘一个实质名归的身份地位……
(呃,大家勉强看吧,有人说“不怎么样……”我也不知如今的我该做什么样的反应……
这个番外,还有好长一段,大家先耐心等一下,我会后续贴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