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风殿,清欢驾着云回了攸宁山,径直落到了攸宁山的后山心湖。
这片湖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占地百里,遍植荷花,湖中心有一块天然的石台,清欢便坐在这石台上。
心湖中的莲子并非凡品,而是神界独有的白莲,平日里都是靠上神的气息养着,时日一长,这莲子便也有了净化气息的作用,还能安神。
清欢躺在石头上,枕着一只胳膊,又从湖中摘了许多个莲蓬,用术法将莲子剥离出来之后,又召唤出一面水镜。看着人间百态,吃莲子,好不惬意。
水镜中,一位书生打扮的男子正和一个绿衣裳、双眸含笑的姑娘在女方家中议了亲,书生便赴京赶考去了。
山高水远,可是想着有人在等他,他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
十年寒窗,才学兼备,书生顺利考中了进士,入朝为官。
京城枝头繁花如雪,夜来长街车如流水,都未在他心头掀起丝毫波澜。每一天,书生思念的都是那个绿衣姑娘。
后来,书生回来了,却发现昔日灵动清澈的双眸已是空洞无光,原来是因病失明了。
有人见书生一片深情,姑娘又因自己已是病弱之身而不想拖累他,便对他说道:既然如此,不如娶了她妹妹。
书生笑了笑道:吾心已许之矣,岂可负吾初心哉。
最后,姑娘扛不住书生的一片深情,终是嫁给了他。
清欢笑着,挥袖将水镜收起,她的笑如一束皎洁的月光,眼角处闪闪发着光,然后翻个身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那段日子,清欢要么是在风殿批奏章,不然就是一个人静静地在心湖剥莲子。
南君看着她眉间的淡泊一日胜似一日,手段也愈加凌厉,虽然龙将说墨帝越来越像从前的时候,但是南君总觉得清欢像是在为什么做准备,而且是很慎重的样子。
但是当南君听到那些小仙娥闲暇时聊的八卦时,便更多的觉得大约是因为最近夜徽帝君和流光上神走得太近的缘故。
流光上神是掌管灵芝草的一位上神,医术极为高明。生得貌美动人,温柔贤惠,确实很适合做妻子。
莫非,夜徽帝君有此意?
倒也是,夜徽帝君虽说不近女色,但是墨帝和流光上神是和夜徽帝君一起长大的,应该会比别人亲近些吧。
当南君听到的这些,隐晦说给清欢听的时候,清欢正拿着一纸文书在看。
闻言,心中一阵酸涩,面上却将帝王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定发挥到了极致,笑道:“他若真喜欢一人,本座也替他欢喜。”
说完,就将目光和心思放在那张纸上:青夭上神之眼需用星辰草,望帝尊附草回信。
南君见此,便轻叹了口气,转身用心研磨去了,身后的清欢看着文书。
书面上的字迹在她眼中模糊成了一群蚂蚁,看不清楚,她也无心凝神去看,索性弃了文书。
纸上的一团水渍伴着墨迹缓缓晕开,成了一幅山水画。
夜徽对流光何种感情,清欢不明白。但是流光对夜徽从小就深种的迷恋,清欢却清楚无比。
若说夜徽喜欢别人,她一定笑笑不放在心上,可是流光不行。
因为他们有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所以她不敢赌。
她怕,怕夜徽也是爱流光的。
南君见纸张飘落在地上,原想捡起,却看到了纸上的水渍。
思量再三,她终究还是不愿打破这个帝王的自尊心,于是她选择对纸张的无视。
很快,清欢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幻化出一张信封,又从手中召唤出一朵幽蓝色的小草,草上有闪亮亮的光点,散发出一阵阵能量的波动。
清欢用一个常人比较难解开的咒法,将它封入信封中,让信封飞了出去。
清欢低下头,默默地将今天的政务处理完,而后便趴在窗边的桌子上,怔愣楞的出神。
南君拿了一盘精致的糕点,放到她面前,轻声道:“这是仙界来的小宫娥做的,帝尊试试。”
“都已学会辟谷之术了,哪里需要吃这些。”嘴上虽这么说着,但是还是拿了一块放进嘴里,然后不经意的皱了皱眉:“太甜了。”
南君轻笑,露出四颗尖利的小虎牙:“花瓣做的,自然是甜的。”
“你这丫头,”清欢失笑,秀丽的容颜上带着些许疲惫:“人间十五年了吧,时间过的真慢啊。”
“帝尊是高贵的天神,不死不灭。自然不会将这流水一般的时间放在心上。”南君唇角带着浅浅的笑,似乎有一抹苦涩掺在里头。
闻言,清欢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解。
“报!”门外有士兵敲了敲门,高喊道:“魔界有异动。”
清欢坐直了身子,整理了一下仪态,南君才去把门打开。
这次换了个士兵,并不是清欢的部下:“启禀帝尊,魔界暗中集结了大量的兵马,似乎是针对神界而来。几位朝臣也知道了这件事,正在云殿等候帝尊召见。”
“恩。传孤旨意,命十二金吾卫密切监视魔界动向,召龙将即刻往云殿议事。”清欢拿出两块令牌,翻看了一下,随手扔给南君。
这是她第一次自称孤,也代表着她现在要开始真正的成为墨帝了。
云殿
大约五六个头发花白的老臣还有一两个年少之神,正在云殿上转来转去,偶尔有些交谈也是无奈和叹息。
清欢忽然现身在王座上,看着他们团团转的,冷冷一笑,十分看不起他们的样子:“诸位卿家,何事惊慌?”
大臣们急急忙忙的站好,然后一个官阶不低的出来,一拱手道:“启禀帝尊,魔界集结大军之事,不知帝尊可知否?”
“方才知晓。”清欢慵懒的靠在王座上,眉眼微抬,有些狷狂的意味。
如此这般更加让人移不开眼睛,但是这些位大臣显然是见识过从前墨帝的狠辣,就算王座上的人再美也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那神将头低的更低了些道:“不知帝尊准备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