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身子一颤,齐齐低头不敢有任何动作。因着声音不小,所以大殿上的众神都听见了,顿时鸦雀无声,个个垂手恭立:“臣等参见长公主殿下。”
清欢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寒心透骨般冷冽的眼神吓得他们抖如筛糠,不再理会他们,径直往云殿首座上走去,云袖一挥,落座:“众卿免礼。”
“今日召集众卿朝议,原因有二。”清欢扫视着座下众神,威严的样子比明渊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缓缓开口:“神界创立之初,明渊帝君曾言:帝有二。墨帝司战,白帝主政。众卿可记否?”
下首一个灰衣朝服的老头站出来,拱手道:“回殿下,确有此事。只是明渊帝君未曾交代墨帝是何人,故臣等以为帝君或是身兼两帝之职,所以才招致杀身之祸。”
墨帝司战,免不了拉仇记恨,惹下许多仇家,一旦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便是性命之争,你死我活。
也正是因为所有人都以为明渊就是墨帝,所以那些曾经被墨帝攻打过的部族,还有败在墨帝手下的人也都这样认为。于是,他们便趁明渊落单时,群起而攻之。
只是,他们下手的时候就没有疑惑吗:为什么一个满手血腥,常年在刀枪下挣扎的人,会这样无力应战?
原因就是:明渊根本就不是墨帝!
清欢垂了垂眸,挥手让那人退下,方开口道:“众卿或许不知,我墨白氏乃天生之子,本性天定,十分专一。根本就不可能出现这样两个极端的现象。所以,明渊是白帝,他迟迟没有说出墨帝的身份,就是因为他不想让那个人再回到从前腥风血雨的生活。”
看着底下面面相觑的群臣,还有几个面露了然之色的老臣,清欢又缓缓说道:“早年间,明渊征战,一直是本座领兵布阵,帅军冲锋。所以,本座才是真正的墨帝!”
众臣哑然,清欢抬手一挥,瞬间变了一副模样,乌发尽白,凤眸血红,眉间渐渐浮现出一道朱砂印记,而后又出现了一张银白色的面具附在她脸上。
随之,一股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凌厉杀气漫天卷地的袭来,手腕一翻,小小的令牌浮现在她手中。
众臣惊得愣住,有几位老臣和几位将领当即跪倒在地:“恭迎墨帝,重临六界,甘为墨帝手中剑,重掌生杀权。”
余下的大臣也不得不跪下拜见:“臣等恭迎墨帝。”
虽然白帝主张仁政,但是不得不说大部分人还是敬佩墨帝多余白帝的。因为在当时的时期,只会让人填饱肚子是没用的,唯有那个带着他们活下来,带着他们一起厮杀的墨帝才是真正的帝王。
所以,在神界,墨帝的职位高于白帝,是真正的主人。但是白帝的权力高于墨帝,故二者又相互制约。
墨白清欢此举,虽能名正言顺的统领神界,执掌大权。可是也将自己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容易被仇家追杀。
明渊临终时交代,不许她找那些人报仇,可是要是别人送上门来,她却不能不还手,不是吗?
“明渊帝君之子,墨白其琛。德行有加,宜承继大统,封号穆清,待从人界历练回来之后,承接白帝之位。”清欢再次扫视着群臣,但是此次说出的话带着绝不可能更改的坚定,“可有异议?”
“臣等无异议。”笑话,敢在墨帝手下触霉头,贬去九幽都是轻的!
“甚好,退朝!”清欢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不经意的皱眉瞥了眼旁边空着的座位,心想:夜徽,你个混蛋!
因为清欢早先也是住在神界的,所以她有自己的宫殿,这一身朝服穿着虽是好看,却委实不大方便,还是先去换了才好。
“如此快?我倒是多担心了。”夜徽斜着身子,懒懒的靠在椅子上,风华绝代的脸上是三分暖色。
看到清欢带着面具,一头白发的走进来,他不由得愣了愣,继而笑道:“墨帝,瞒的我好辛苦。今日可还威风?”
清欢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脱下长长的外衫交给一旁的宫娥,里面的衣裳倒像是常服,坐下道:“你现在是连神界的朝议都不参加了,再这般下去,只怕没人记得你冥帝还是个神了。”
“我已然是冥帝了,又何须在乎是不是神?”夜徽云淡风轻的一挥袖,赔罪似得给清欢斟了杯茶:“方才去过攸宁山,青夭上神之事我已经知道了。”
“所以呢?”清欢收下他的茶,微微挑眉,又听他说道:“和围攻明渊帝君中的一个人很像,大约是相同的手法,不同的用法。”
“你见过那四个人?”清欢凤眸一敛,微微眯起,危险的看着他:“告诉我,是谁?”
夜徽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绪:“明渊帝君不许你为他复仇,所以你只管看着就好。”
“我若是不呢?”清欢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一汪寒潭般的眸中尽是滚烫的情感,如滔天巨浪般扑面而来:“他们不甘心只杀我兄长,便又将二嫂伤了,你以为下一个会是谁?”
夜徽清俊的脸庞有些失神,此刻清欢的脸距他不过寸许,他可以清晰地闻见清欢身上淡雅的清香,脑海中忽然又想起昨晚他们幻化成楼月沧和红衣的影子时相拥在一起的场景。
也许,那四个人真的不会轻易罢手,或许有一天,他们的刀剑会向她砍过去,但是他夜徽绝不可能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夜徽搂住清欢的腰,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下颚轻放在她的头顶,紧紧地抱住她,喃喃道:“没有人可以伤害你,除非我死了。”
清欢忽然被他这么一吓,乖巧得不得了。恍惚之间,那些压在心底刻意不去想起的情感翻涌而来,压得心头沉甸甸的。
“夜徽。”清欢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湿热的身体中那颗心脏强有力的跳动,闭了眼睛涩声道:“你从不曾问过我,我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