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月色化为诗句——《岁月的风笛》序
赵振王
我是不轻易对别人的作品说长论短或指手划脚的人，这与我从来不对某人、某事妄加评论同出一辙。对于诗人而言，默默地写着比什么都重要。实践作为行动的基本前提和主要内容，它充满一切无言的说服力和穿透力。在此之前，我只给两名战友的诗集作过序，因为那是一份无法割舍的牵系与绿色情结的使然，我无法绕开而行或无动于衷。
许多年后的一天，曾经失去联系的陈国祥提出让我为他的诗集《岁月的风笛》作序。不知为什么，就在那个缺少任何思想准备却是阳光充裕的上午，我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
答应之后却是茫然的啊，我该怎样去分析这部诗集呢？
既不可一味奉承坑害作者，又不能凭空指责否定诗人。那么，我究竟能在他的诗集里看到和感觉到一些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呢？
在遥远的滇西苏帕河谷，我仔细读着陈国祥的诗集初稿，就像很慢、很尽情地爬一座坡度很陡的山，身体充满热度并渗出咸涩的汗水。这座山，或许就是身前的茄子山，或许就是背靠的小黑山吧。诗意的绿色覆盖着布谷鸟、竹鸡、画眉、青蛙、蛐蛐、蜜蜂，还有蕨菜、花楸、土杉、杨梅、黄泡……说不清眼前的景色美到什么程度，就用两个字表述：秀美。陈国祥的诗歌亦如我眼前那些看得见的山，在平凡之中展示着自己内在和外在的美。
写到这里只是想说，陈国祥应该属于能够把美妙的月色化为自己文字的人。
他生长在魂牵梦绕的滇西大地那个叫做祥云的地方。站在他那些优美诗句的背后猜想，祥云的天空下最初的生命形态里，他一定是偷偷跟彩云学会了动感地起坐、含笑地说话、飘逸地行走和抒情地唱歌了的。不然，他绝不可能在自己人生旅途中写下那么多美丽的诗行，并毫不犹豫地把它们集中在这本名为《岁月的风笛》的集子里。
读诗，是极容易让人产生联想的，这是诗歌对人愉悦和塑造的一种结果。
陈国祥在多年以前创作的诗歌，在多年以后出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颜色和味道，这是我最关心或许也是他最在意的一个问题。我就随手拈来他的《多年以后》赏析一番：
“多年以前的那些日子/平平仄仄排列着一种风景/似乎山也青了水也秀了/唐诗工整的对仗里/滴漏着雨打芭蕉的声音，暠“多年以前的那些日子/长长短短，短短长长/似乎稼轩吹雪的胡须/依然，任风撩起/心野上空，难以消散/金戈铁马的烟云暠。他还在《冬夜无雨》的最后这样表述：“你的背影，被反刍/多年。牧笛已飘逝远方/而冬夜，迟迟无雨/长满房前屋后的箫音/不知该如何收割。暠其中，似乎在静静地“滴漏暠着人生的青春时期，那种晶莹而透明的抒情。
以我解读的方式看诗人，陈国祥是自信的。而我非常看重自信，偏执地认为自信是人生最好的春药。因了自信的前提和基础，诗人的生活态度就表现出积极的层面。在《同学聚会》里，他“让熟悉的公式与符号/演化为跋涉人生的足迹暠。在枯燥的公式与符号之后，同学聚会上的内容已不再是简单或是诡秘的一张笑脸了。阅读后，可以得到快感，但是，留给读者更多的只能是思考了。
让我们随他回
《老家》走一趟吧：“老家的玉米/红薯和苦荞，常常以谚语/与典故的形式，温暖/我四季疯长的忧伤。暠这样的抒情是真实的，而非矫情。我认为任何伪装的真情都是容易被读者识破的。或贫或富的家，永远是每天冒着炊烟的一个空间。“家和生活本是姊妹/当香烟呛醒记忆的时节/山路开始从家门走出/鸟的影子每次与窗口重叠/思绪总在窗外流淌出水声暠（《家》）。诗歌文字干净，有磁性和吸引力。当山路从家门口从容延伸的时候，留给我们很宽的想象土壤去耕播、薅锄、守候、等待和收获。他的农事或者乡土诗，给了读者一块耐嚼的牛干巴，完全可以让人反复玩味。
他的老家与我的老家一样，被千年古道南方丝绸之路血液般贯穿在生命的整个过程中。马帮、赶马人、驮队、马锅头……那些世代祖传的诗歌意象，那些鲜活了千百年的岁月场景，那些犬吠马嘶的生命声音，在滇西大地出出进进地展示着征服者无畏的精神状态。他对这些历史事件是了解也是有所领悟的：“岁月的风中，马帮与商贾/举起汉语、绢帛及铁器/掀开高原的矜持与羞涩/青石街巷，伴随马厩客栈/收容了古镇的车水马龙暠（《故乡古镇》）。他的诗歌，如果少了这个历史素材的介入，可读性必定会受影响。因为，他不是那种善于在农村与城市的题材里折腾的诗人，如果把日新月异的乡村和变化多端的市井比作一匹马的话，那他似乎还没有真正成为驾驭这匹马的好骑手。
同为大理人，我因为长期在外工作，异地行走，因而我对大理的文字或文学贡献基本为零，这让我感到惭愧和不3暋安。他写大理的风、花、雪、月四景，也有自己的独到的视角，而且视点集中聚焦地呈现出如此的亮点：
“苍山负雪。
千年不化的深情/以大理的山石为纸、峰峦为笔/将云岭风月及王朝烟雨/渲染得细腻如玉、晶莹如雪/写意为享誉中外的国画暠（《苍山的雪》）。
要想把什么都写进一篇所谓的序言里，那是不客观、不现实的事情。特别要从纯理论的角度去分析作品，就更需要长篇大论地发挥了。这样的剖析不是我的强项，也就只有以“寄情式暠的文字写下这篇所谓的序言，又不太像序言的序言。
当然，不用显微镜就能够看到这部诗集的缺憾和不足之处。由于选入的部分作品，创作于诗人的学生时代及走入社会的初期。毕竟，这是陈国祥的第一部诗集。作为一个新的起点，希望他在今后不断更新和超越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