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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故宫国宝南迁秘闻—山河动乱,十载颠沛

开始时间:1933年2月5日

结束时间:1947年2月

迁移文物数量:16650箱

文物迁移路线

故宫博物院珍藏的文物,主要是明清两朝的皇家秘藏,包括生活用品、王朝典章制度文物、历代书法、绘画、碑帖、雕刻、金银玉器、陶瓷、漆器珐琅、文房四宝、织绣等,种类非常丰富,价值也极其珍贵。

故宫文物的命运始终是和国家民族的命运息息相关的,国昌盛而文物平安,国动乱则文物流离。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平津安全受到威胁,为保护文物安全,故宫博物院决定从院藏文物中择其精品南迁上海。在文物整理过程中,工作人员充分发挥聪明才智,解决了很多难题。众所周知,玉器、瓷器都是易碎品,工作人员就将每件瓷器之间都用棉花隔开,分别用草扎紧,再装入箱中塞紧。而最能体现工作人员的智慧的是石鼓的装运。鼓上的字在石皮上,由于年代久远,石皮已与鼓身分离,运装之后,如果石皮脱落下来,石鼓就毫无价值了。经过苦苦思索,他们将韧性很强的高丽纸用水浸湿后覆在石鼓面上,用棉花将纸张按进字口,干了后鼓面上的字就贴紧在鼓身上了,然后,再打包装箱。石鼓就这样得以保存完好。

经过一个多月准备,1933年2月5日,文物运送工作拉开了序幕,当时的故宫博物院院长秘书吴瀛被指定为第一批文物的押运官。几百年来,第一次有如此大批量的国宝主动撤离紫禁城,这件事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震动,不少人为此担忧,甚至有人要以武力阻止南迁。面对这种情况,南京政府告慰民众:“国亡,尚有复国之日,文化一亡,则永无补救!故宫文物应立即运往上海!” 当天夜里,一大批板车停在了故宫神武门广场,文物开始集中装车。随后,车队出午门运往前门火车站。6日清晨,满载文物的火车驶出了前门火车站。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历时最长的文物大迁移就此开始。火车沿平汉线到郑州,后改陇海线到徐州,再由津浦线到达南京的浦口。在浦口停留了半个月后,决定除文献档案留在南京,其余都运往上海。在西方租界的庇护下,国宝在上海度过了4年的平静期。1936年9月26日,故宫博物院在南京的库房落成,在上海的文物又陆续运到了南京。1937年,七七事变后,南京处境危险,行政院下令将文物分北路、中路、南路迁往大后方。 

初步制订的计划是:北路7281箱国宝运到洛阳、西安,中路9369箱国宝运到汉口,其余的南路国宝运到长沙。后因各地相继沦陷,战事紧急,三路文物最终确定为:北路迁到四川峨眉县、中路迁至四川乐山县安谷乡、南路先迁至贵州安顺,6年后再迁至四川巴县。 

按照部署,1937年11月,北路文物从南京起运,装成3列火车经徐州、郑州,于1937年12月10日至宝鸡,暂存于一座关帝庙和一座城隍庙中。人们正准备挖窑洞迁藏时,突然传来紧急命令:立即转移汉中!于是,国宝又分乘近300辆军用卡车,从1938年2月22日开始分批翻越秦岭,用了46天时间安全抵达汉中,一部分存放于城内文庙,一部分存在邻近的宗营镇马家祠、范家祠和大庙内。仅仅两个月时间,国宝又被转运成都,从1938年5月至1939年3月,经川陕古道,费时10个月运完。就在文物全部移出汉中不久,汉中就遭到了日机轰炸。为保证国宝安全,政府又下令从成都南撤到峨眉县。同样,文物刚刚运离成都数日,成都就被轰炸了,国宝再度逃过一劫。 

1939年7月,国宝全部抵达峨眉县,分存于县城东门外的大佛殿和西门外的武庙。后来考虑到大佛殿与民房相邻,容易失火,又将文物分存于武庙和县城南门外的土主祠、许祠里。故宫博物院还在峨眉县设立了驻武庙办事处,办事处主任为那志良。1943年春,峨眉西门内一家鸦片馆失火,火势很猛,危及国宝。办事处主任那志良立即命令守卫库房的20多名士兵跑步前去救火,后又拆除了西门外的茅舍,向群众承诺事后由故宫赔偿。茅舍刚拆完,烈火就冲出了西门。但茅草屋已经没了,阻断了火的延势,大火终被扑灭,武庙文物才得以免遭火灾。 

中路文物数量最多,将近10000箱。1937年11月,这批文物走水路运到汉口,不久南京沦陷,又在12月转运宜昌,然后用小船运到重庆,直到1938年5月才全部运完,藏在了今乐山市市中区安谷镇境内的一座古寺和6座祠堂中。1939年4月23日起,存余文物由民生轮船公司运至长江上游宜宾再于7月中旬换船,分27批沿岷江运送乐山。轮船在乐山城迎春门码头靠岸后,又将文物改装木船,逆水拉纤至安谷境内大渡河畔顺河场,从中渡坎和张门口起岸,再陆运到宋氏、赵氏、易氏、陈氏、梁氏、朱刘潘三氏宗祠和古佛寺中存放。1939年9月,中路文物全部到达安谷,故宫博物院驻宋祠办事处随之成立,办事处主任为欧阳道达。

文物保管及回迁 

文物转移到大后方之后,虽然保存条件差了,但是文物保管制度极为严格。每件文物都登记在册,以箱分类编号,按序排列堆放,每库都有专人保管;非办事处成员和库房工作人员,一概不准入内。库门上锁后即予封签,如要进库须经办事处主任同意,然后由3人一道启封开锁,并逐项填写开箱登记表。 

管理人员对库房的保管也非常精心,他们每天清扫库房,检查有无鼠啮蚁蛀的痕迹。每逢雨天,还要检查是否滴漏,如有受潮,及时报告处理。安谷的古佛寺房屋破旧,常常漏雨,一年后办事处将该处的文物全部存到了宋祠等6处去。每年夏季,都要翻晒部分文物,称作“出组”。每组五六个人,启锁开箱,按档案清册逐件核对无误后,搬出库房,堆放在场坝上晒太阳。如发现虫蛀、受潮、霉损,要在开箱记录表上详细列出,还要在清册上一一注明。负责警卫的士兵站立在四周,闲人可远看不得靠近,晾晒结束再装箱时,须全组人员同时在场,核对清册无误,钉死,封签,搬存原处。在国宝晾晒时,武汉大学教务长朱光潜,教授杨东纯、徐中舒,著名画家丰子恺、齐白石以及乐山行署地方官员,都曾到安谷参观库藏书画。乐山乌尤寺内的复性书院为了编教材,也曾获准抄录过《四库全书》中的篇目。 

国宝在安谷也并非全无风险。1939年8月19日和1941年8月23日,日军机群曾对乐山县城和苏稽镇进行过两次大规模轰炸。据当地人介绍,日机第二次来时,先是在安谷上空盘旋,后来天空突然涌起一块巨大的乌云,日机遂胡乱把炸弹投在了与安谷相似的苏稽,而在安谷的故宫国宝则安然无恙。

抗日战争胜利后,国民政府决定将藏于四川乐山、峨眉和巴县的文物先集中到重庆,然后转运南京。离重庆最近的巴县,首先于1946年1月启运重庆,存于向家坡坡顶仓库。当年5月,峨眉的7000多箱文物也陆续用卡车运往山城,存于向家坡山腰仓库。最麻烦的是乐山安谷的文物,从9月10日起,就用木船木筏横渡大渡河,暂放于今乐山市中区马鞍山粮仓,再用300多辆卡车运往重庆,存于向家坡山脚仓库,历时5个月,才全部运完。重庆南岸向家坡的白蚁极多,文物在此存放期间,工作人员为防止白蚁由箱架穿孔直接进入箱中,要在每个箱架之下垫上一块鹅卵石,然后每天挨个查看鹅卵石上有没有白蚁隧道,每天检查两次就要用一整天的时间。

后来,文物陆续被转到南京等地,国民党离开大陆时还将部分文物带到了中国台湾,现存台北“故宫博物院”的部分精品都是南迁文物中的精华。遗憾的是,由于当时转运匆忙,导致一些成双成套的文物现在分隔两地。 

故宫国宝南迁前后历时十几年,行程数万公里,转运文物达16650箱而无一丢失损坏,在世界文物保护史上是从来没有过的,堪称国宝之“长征”。

附:何为“鲁壁”

“鲁壁”的典故,发生在秦始皇焚书坑儒时期,孔子的九代孙为保护儒家典籍,遂将《礼记》、《尚书》、《论语》、《春秋》、《孝经》等竹简,藏于曲阜孔府的一堵墙内。到汉武帝时,鲁恭王刘余扩建宫室才发现,从而使儒家经典得以后传。故宫文物在安谷和峨眉8年,没有丢失一件文物,也没有发生一起损毁事故。抗战胜利后,故宫博物院为表彰当地人民对于文物保护作出的贡献,特以国民政府名义颁赠安谷6个祠堂和峨眉山3个祠堂“功侔鲁壁”金漆大匾一块,以示嘉奖。“侔”,在古汉语中是“比”的意思。“功侔鲁壁”的意思是当地人民保藏故宫国宝的功劳,可以与“鲁壁藏书”的典故相提并论。该匾长31米,高107米,字高47厘米、宽40厘米,匾正中有边长8厘米的 “中华民国国民政府印”,为正方形篆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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