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暴虐,桀骜不驯,蔑视一切,神秘莫测的瞳孔背后,告诉他眼前的人绝对不是学生,可又是什么呢?它的主人,半蹲打量自己一番,缓缓开口:“给黑子带句话,我们很快会再见面!把你两个受伤同伴送医院,啧啧,黑子自己跑路不管你们太不仗义!我们收点劳务费就走!伪军你的活来了。”
那双眼睛终于离开自己,一名带着眼镜文质彬彬学生走过来,伸手在自己和两名同伴身上一顿收刮,两把军刺,一把弹簧刀,几盒希尔顿香烟,五十多块钱,三件夹克衫从自己和同伴身上扒下来,挑选一件还算完好的,递给那双眼睛的主人,浑然不顾自己三人露出里面背心,在寒风中发抖。
张鹏凝重眼神看着三个地痞互相搀扶走向医院,仔细检查这件夹克衫,然后小心塞进军大衣里怀,视角扫过周围,没人注意到他这个特别动作,疯子、秃子、伪军抓住冬瓜在一旁‘拷问’,远处丹丹还在低声哭着,旁边徐小燕一边劝解,还一边向刘东挥动拳头,凶巴巴性感嘴唇一嘟一撅别有一番妩媚。
那边呆呆茫然的李京,砍刀掉到地上,身旁周春红时不时在说着什么,也许情绪激动,也许恨铁不成钢,抬腿踢李京一脚,宽松运动装下面,露出脚蹬裤诱人的美脚。
更多三十八中学生,则在黄毛带领下拾取战利品,破烂军大衣、铁锹、镐把子、片刀、铁棍等物,还有几包散乱香烟、不少钢镚硬币和零钱,几台自行车,这些东西带回学校绝对变成炫耀物证。
夜色细雨中,远处终于传来警笛声音,警察叔叔姗姗来迟。
学生们四散奔逃,有不少手拿砍刀等锐器的被警察叔叔堵住,大部分铁锹、镐把子、大扫帚之流肩膀一抗,校服衬托,还以为是学校集体外出大扫除呢?
三十八中一伙,瞬间分开三波,在分成几波,很快化整为零,打群架也不是第一次遇上警察叔叔,敌后斗争经验相当丰富,更何况还有自行车这么强大的机动能力,男生准备蹬车,女生动作飞快窜上去,大梁、后座满载叽叽喳喳女生们,穿胡同,拐角弯迅速消失现场。
张鹏没有跟大部队行动,而是沿着老黑逃跑方向追赶下去,刚开始有点晕头转向,不少胡同街道只能在慢慢熟悉中找回记忆,唯一不曾改变的就是中山广场伟人‘打车’雕像,认准这个参考物在周围寻找。。
三十八中学,自行车库热闹朝天,兴奋劲还没有过去的男同学们相互吹着牛,几名头头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事情出了怕有什么用!最多在学校里不出去!”黄毛当先说出大家的担心。
“都怪张鹏,不先动手,还有谈谈的可能。”一名男生抬头看向脸色非常难看的李京。
“靠,你是哪伙的!要没有张鹏,我们全得躺着进医院!二十、一六九、三十九还有社会上地痞!这事明摆着就是个套!”
“还谈谈,你警匪片录像看多了?看傻了?”
“就是,就是……”这个观点得到大多数人认可。
“好了,不管怎么说大家给我帮场子!感谢!一人一包良友就是个意思。”李京话音未落,远处一个女生慌张跑过来大声喊道:“快回教室,胡汉三在挨个班级点名呢!”自行车库顿时炸营,高一高二学生骑车回家,而高三同学们慌慌张张跑进教学楼,车库瞬间恢复安静,只留昏黄的白炽灯在车棚上晃悠。。
胡宇,三十八中教导主任,转业军人出身,严厉无情,学生们起外号‘胡汉三’!此刻,铁青脸色,怒气滔滔。门口罚站的学生竟然私自跑掉?上趟厕所回来刚泡杯茶,就相继接到二十、三十九中学电话,几个学校学生在桂林街一带打群架,很多学生受伤在医院接受治疗,还有个别被公安机关扣在派出所!现场收缴不少砍刀,枪刺、刮刀等凶器。
现在的学生简直无法无天!一定要严肃处理,不行就开除几个!旁边高二年级组组长陈老师看着愤怒地胡宇,规劝说着:“老胡消消气,高一高二年级参与这次打群架事件的学生你怎么处理都好,但高三要慎重!”
“就是,老胡我们先调查看看高三都有哪些学生参与,然后再下结论!你说万一有几个学习不错的,或者有过处分、记过在身的学生,那就影响大局了!”高三年级组组长肖老师旁边帮腔。
胡宇想了想,无奈点点头。能屈能伸,真老师耶!
‘赵刚’到,‘郎天威’到,‘黄勇’到,……‘魏军’……‘魏军’两次点名无人应道,叫道第三次,一个身影冲进教室急忙喊“到”。
“魏军上自习课你干什么去了!”
“我肚子疼,去厕所了!”……
三名老师走出高三三班,进入四班……进入五班……
‘刘东’……‘刘东’……讲台上胡宇点名,下面众多同学无人应答。旁边班主任王建国一头大汗,急忙向教室里喊道:“谁知道刘东干什么去了!”
“我看见他拿一卷报纸刚刚跑出去?”刘东同桌站起来回答。
“你确定,他是刚刚出去?”得到肯定答案,王建国明显松口气,自我解释着:“也许内急上厕所了!”
听着从几个班级一路走来,无数次被重复提起的动词!胡宇皱眉继续点名……‘夏风’
“到!哎呦!哎呦!”夏风站起,刚喊完到,立马叫唤起来,双手捂住肚子,躬身拼命喊疼,
“你怎么了!”
“下课时,跟刘东吃点学校门口摆摊大娘卖的豆腐串,肚子疼要上厕所!”‘刺啦’,夏风扯下几张草纸急忙跑出去。
四名老师怀疑的目光一直看着夏风消失楼梯口。
‘张鹏’‘张鹏’……张鹏上哪里去了!
“报告老师!张鹏打碎玻璃,上节课就被叫到教导处,一直没回来!”蒋天静果断站起来回答。
王建国把眼神转向胡宇,陈老师、肖老师也同时看向胡宇……
“他在门口罚站等候处理,结果跑掉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当然这句心里话,胡宇是不能说出口的……
雨越来越小,盛京城老秋林商场对面,中山路丽影宾馆前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一层娱乐大厅热火朝天人声鼎沸,一眼望不到头的游戏机前男男女女在奋战!‘叮铃咣当’各类电子配音构成巨大杂音侵袭你的大脑。‘哗啦啦’币子流动声音吸引无数着迷的年轻人,那时不时传来另类闯关、水果机中奖电子乐声更是刺激赌徒们的神经!
张鹏倚靠着秋林商场闭店外面大铁门,划火柴点燃香烟,眼睛观察着对面丽影宾馆一层娱乐宫,从暗处望向明处格外清楚,异常敏锐视觉,毫无困难穿过玻璃落地窗,观察着负责安保工作人员的走位,看着四周布局,最后看向那部特殊电梯,及门口五六名保安!
丽影宾馆最消金窟不是一层娱乐宫,而是通过那部特殊电梯上去的M层,那里是真正帕斯机、钓鱼机、扑克麻将机等豪赌场所,在丽影宾馆所有公开电梯和楼层标记中根本没有M层,普通来住宿的人根本不知还有M层这一说,乘这部特殊电梯上去,在六层拐弯走暗门上楼梯才能到达!
九月二十八日星期六周末,随着夜色渐渐深,丽影宾馆门前也是越来越热闹,林肯、水星、公爵、蓝鸟、桑塔纳、伏尔加等时代特色轿车陆续进入停车场,形形色色人物下车进入丽影宾馆,身后跟着拎着皮箱保镖或马仔!这些中有的人上五楼进入洗浴中心,有的人通过保安检查步入那部电梯,少部分跟班留在一层娱乐宫玩老虎机。
如果说前世对于闻名盛京城的‘丽影宾馆特大抢劫案’只是停留在冬瓜伤人入狱阶段,那么此时此刻张鹏大脑中有一副清晰的记忆图呈现。这个时代消费需要大量现金,各种银行卡极其稀少,范围应用不大,何况丽影娱乐宫这种阴暗消费场所!不可能验证身份!凭的是一张熟悉地脸,朋友之间介绍,或内部会员资格!
时间过得很快,张鹏蹲在马路对面黑暗角落,他看见黑子与铁鑫搀扶一名受伤地痞从出租车上下来,一瘸一拐走向丽影后门,原来老黑去了医院,还有点义气人情味。
又等了一会,前世记忆中那辆白色的金杯海狮面包准时出现中山广场方向,很快开进停车场,一胖一瘦两名年轻人下车进入丽影宾馆,走进一层娱乐宫。
张鹏视线跟踪而去,大脑思考着能力所及。两人很快来到电梯门口,一名保安明显与二人熟悉,相互嬉笑、打趣,也没检查,三人进入电梯。
停车场,金杯海狮面包内,一名伪装醉酒酣睡的人,快速清醒,在车内换上一身与丽影一层娱乐宫安保完全一样的衣服,与司机拥抱、击掌祝愿分手,查看一下四周,若无其事走向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