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以礼道:“阁下巧舌如簧,以你的武功,你若想杀我们兄弟何必找如此多花样?你自恃武功高强,就算我父亲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父亲的结拜兄弟,当今武林盟主,圣典天演录的掌管人,苏武海苏叔叔也一定会替我父亲将你碎尸万段。”
到了这一刻,他还是不相信当今世上还有人不忌惮韩潮苏海的威名,是以他一连说了“父亲的结拜兄弟”、“武林盟主”、“天演录的掌管人”三个足以震慑武林的字眼,原是想让对方投鼠忌器,不致杀害自己,但那大汉越听越怒,怒发冲冠道:“你找死!”怒火之盛,声震瓦砾。
抬起酒坛,运足劲力一掷,就往韩以礼头颅撞去。眼看蕴藏了大汉无尽怒气与劲力的酒坛须臾就要撞上韩以礼的脑袋,韩以礼下一刻非得脑浆迸裂不可,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从空中飞来一物件,白光闪烁,那物件直往大汉手中的酒坛击去。
哐啷!
但闻酒坛破碎声响,当空洒下一地酒水,酒气瞬间弥漫四周。
那大汉眉头一紧,转头向掷杯者看去,一个白衣公子在两丈外的桌上站起,躬身抱歉道:“方才事出唐突,在下无意冒犯,请冯大侠见谅。”
大汉怒道:“你是何人?竟敢坏我好事!”
“冯小兄弟,你不记得老道了吗?”白衣公子身后还坐了一名仙风道骨的道人,微笑说道。
大汉目光转向那道人,仔细打量,但见他鹤发童颜,一绺银髯垂直而下,双目微眯,却精光毕露,依稀有几分眼熟,就是想不起是何人。
那道人拂尘一挥,叹道:“冯小兄弟,十年一别,时过境迁,你看起来苍老了许多,你已记不得老道了。”站起来向大汉走去。
那大汉极力回忆,忽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影来,忙上前拜倒,道:“原来是玉洞真人老前辈,请恕晚辈认不出真人之罪。”
玉洞真人听他终于认出了自己,满脸欢笑,喜道:“哈哈,时光荏苒,你我俱有变化,何罪之有!能与你重逢,当真是今日一大幸事哇。”
大汉神色黯淡,愀然道:“老前辈容颜未改,只是晚辈痛失爱人,以致神志不清,昔日故友忘记十之八九,今日一见,也没认出老前辈来。”
玉洞真人惊道:“蓝小妮子当真已仙去?”
大汉双目泫然,悲道:“晚辈怎会拿拙荆的生死来与老前辈玩闹。”
玉洞真人也一脸悲戚,道:“蓝小妮子是怎么死的?”
大汉凄然道:“杀害拙荆的正是当今武林盟主苏武海,我不杀他为拙荆报仇,此生永不瞑目。”
玉洞真人奇道:“苏盟主侠肝义胆,如何会杀害蓝女侠?”
当下那大汉将自己和妻子蓝慧清如何被人谋害追杀,苏武海又如何将蓝慧清杀害,一五一十跟玉洞真人说了出来。
玉洞真人听后,沉吟良久,顾全道:“此事甚是蹊跷,疑点颇多,而且牵连重大,有关当今武林盟主的声名与侠义。贫道务须与小兄弟同到苏盟主前弄清真相,还蓝女侠一个公道。此前还请冯小兄弟切勿伤害了一个好人,这两人是韩大侠的公子,小兄弟让他们去了吧。”
那大汉心头一震,本来依着他的性子,能有玉洞真人这样的武林耆宿为他主持公道,那是再好不过的事,可时到如今,他脑海里有的只是报仇报仇,如何还能等得玉洞真人弄清真相才动手?
虎躯霍地振起,微怒道:“真人,你要阻拦我杀苏武海吗?苏武海我冯天明非杀不可,此仇不共戴天,谁若拦我,我神挡杀神!”
他知和玉洞真人多说无益,忽如一只大鸟般凌空跃起,一闪之间向窗外烟波江水跳了出去。
那白衣公子惊道:“师父,冯大侠他……”他以为冯天明跳水自虐,可过了稍晌,仍不见有人落水之声,才知冯天明已然远去。
玉洞真人面有忧色,沉吟不语。
苏叶婷这时却走了过来,问道:“老爷爷,我爹爹他……是冤枉的,他是武林盟主,他怎么会杀害他……的妻子?”满脸的不信和惶急。
韩氏兄弟死里逃生,虽见冯天明走了,这时兀自惊魂未定,那白衣公子走过去问道:“你们的伤可有大碍?”
韩以礼咳了一声,道:“多谢兄台出手相助,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我的伤不碍事,休养几日便能痊愈。在下韩以礼,这是舍弟韩以勇,还不知兄台尊姓大名,日后可报救命之恩。”
白衣公子摇摇手道:“韩公子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哪敢期求回报?我叫林逾静,这是我的师父。”
引着韩氏兄弟二人向玉洞真人走去。
玉洞真人虽深居简出,但他是武林耆宿,名望极高,便连当今武林盟主苏武海也是他的晚辈,要对他敬若师长,因此韩以礼这些小辈在他面前不得不躬身行礼,问道:“老前辈,那人当真是冯天明冯大侠?一年前我曾听说天明刀慧清剑夫妇二位大侠于侠义岗已被覆雨楼余孽害死,想不到冯大侠尚在人世,只是……冯大侠怎么变成了现今这样?还有蓝女侠怎么会是苏盟主杀害的呢?”
苏叶婷呸了一声,道:“我爹爹是好人,怎么会害他们?一定是有人陷害我爹爹。你没有证据,干么诬赖我爹爹?”
韩以礼没来由得了一通数落,委屈道:“又不是我先说的,是那大汉说的,我仅是复述……”
苏叶婷瞪着他,骂道:“哼,复述也不行。”
玉洞真人看了韩氏兄弟二人一眼,教道:“苏盟主义薄云天,武林人人俱知,不可妄加猜测。”
韩氏兄弟心底一虚,便即不敢多言。
玉洞接着说道:“如今,当务之急我须先一步找到苏盟主,晚了就难以设想其后果。”
说时快步下楼,余下苏叶婷等人无可奈何,也紧随而去,但玉洞真人师徒脚程奇快,一转眼间便已看不见了他们的踪影。
扬州地处江南,富庶繁荣,人烟密布,往来的武林人士也络绎不绝,当今武林盟主苏武海便是定居于扬州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