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汉醉态显然,毫不在意,随手举起手中的碗要再喝酒,看似无意而为之,实则是暗藏玄机,但见那只碗居然不偏不倚地挡在了韩以勇掌心的劳宫穴上。
韩以勇本来去势凶狠迅猛,但被这么一挡,只觉整只手臂便僵硬麻木,不仅力气在瞬间消失,而且想动却一动也动不了。最奇的是,那大汉碗中斟满的酒竟然丝毫没有漾出来,连晃也没有晃一下。这份功力,倘若不是内功练到登峰造极之境,绝然是办不到的。
韩氏兄弟和那苏公子这三人均是名门之后,但看了那大汉的这一手,都不由得肃然起敬,对那大汉另眼相看起来。
苏公子心道:“这大汉貌若三十来岁年纪,只比韩家两兄弟大上十年,武功却看起来高出二十年不止。韩家两兄弟自幼便随韩伯伯习武,可说是一出生就开始练习武功,当下已有二十二年功力,学的又是当今武林最精妙的武功,竟不堪一击,这大汉究竟是何许人也?”一双盈盈秋水定睛瞧着那大汉,好奇心大起。
韩以礼赶忙挥手一拂,搭在韩以勇的手臂上,意图将其弟拉回。
可是这时大汉碗中的酒竟似活了一般,犹如潜龙出渊,倏地斜窜而起,像是一条“酒龙”,韩以礼蓦地里大惊,只见那条“酒龙”夭矫腾挪,迅疾无比,往自己上臂闪电般撞来。
韩以礼看得分明,这条“酒龙”正是往自己上臂的天府穴击来,天府穴是人体腧穴之一,系属手太阴肺经,以那大汉的功力,倘若被“酒龙”击中后焉有无恙之理?想也不想,缩手闪避。
但他这么一避,那条“酒龙”便径直往其弟韩以勇射去。只听嗤的一声响,电光石火间,“酒龙”堪堪撞在韩以勇右肋的章门穴上,韩以勇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即倒地。
韩以礼早已知道眼前的大汉武功深不可测,虽听他说和父亲韩文潮或有嫌隙,但心想怎么也得看在“韩潮苏海”的威名下忌让三分,绝然想不到他一出手便如此疾风骤雨,眼下韩以勇如木头般倒在地上,生死未卜,心下焦怒,却不再敢上前动手,喝道:“阁下究竟是何人?以阁下这份功力在武林中绝非泛泛之辈,家父与阁下有什么仇怨,只管冲我来便是,他只是家父的义子,阁下如此痛下杀手,未免太伤及无辜。”
那大汉冷道:“先前已给你们做出警告,让你们滚,你们却不听奉劝,得此恶果,你们唯有自食吧。”
韩以礼听罢,怒气上涌,大叫一声,朝前踏上一步,挥起手掌向那大汉猛劈出去。
那大汉不闪不避,将手上剩下的半碗酒随手泼出,这一下后发先至,韩以礼虽是先出掌,但还是让一团酒水先一步正脸泼在了身上,只觉眼前一懵,金星绕转,头重脚轻,向后踉跄两步,就欲跌倒。
另一旁的苏公子还在为方才韩以勇倒下的一刻而惊悸,这时才回过神来,他决计意想不到大汉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愣了半晌,这时忙上前赶去劝道:“兄台,兄台,够啦,够啦,我不知你武功这么高,你莫要伤害他们。”
韩以礼摇摇晃晃中,随手摸到了一张桌子,才不致跌倒下去。他深吸一口气,一面体内运转玄功调养内息,一面道:“阁下好厉害的手段!天下武林,说起‘韩潮苏海’,无人不礼让三分,阁下此番是非要与‘韩潮苏海’过不去不可了吗?”
大汉听到第一个“韩潮苏海”时,目光一冷,心中怒气就冒了出来,殊不料韩以礼说了一次,竟又说第二次,大汉听到第二个“韩潮苏海”时,怒气已再无法遏制,面目瞬息间狰狞起来,如厉鬼般怖道:“竟然敢跟我提‘韩潮苏海’!苏武海这卑鄙小人,我此生不杀他,誓不为人。原本我念在韩文潮罪不至死的份上,并不打算为难你们兄弟两,但是你竟拿苏武海来威胁我,今日我非杀你不可。”单掌骤然拍出,杀气腾腾。
韩以礼惊得肝寒胆颤,连忙后退闪避。
他避得虽快,但那大汉比他更快,单掌击出之际,身子跟着耸身向前,只见他出手似电,韩以礼未曾反抗,已被那大汉如捉小鸡一样擒在手中。
苏公子见状大惊失色,央道:“兄台……手下留情哇。”一把扑在大汉粗壮的手臂上,意欲解救韩以礼。
那大汉哼了一声,手臂微抖,内力吐出,只见苏公子整个身体轰的一声如皮球般被震出两丈余外,咔擦擦……连带着撞破了两张桌椅。
酒楼里的人早被吓得肝胆俱裂,忙忙如漏网之鱼,落荒而逃。
倒在地上的韩以勇身子虽然不能动,嘴却还能说话,吼道:“兀那山野匹夫,快快放了你大爷,你大爷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韩以礼自知落在这大汉手里,已是九死一生,但总还想有一线生机,他绝不相信武林中有人不忌惮“韩潮苏海”之名,嚷道:“要杀要剐,快快动手,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我父亲也会杀了你替我们报仇。”
大汉听到“报仇”二字,心里一颤,想起了亡妻,怒气消弱了下来,理智也慢慢有所恢复,想道:“韩潮苏海的声名享誉武林,这两兄弟是韩文潮的儿子,必然得到了他的真传,我意欲杀掉苏武海替妻子报仇,须得知道他们有几分本领,知己知彼,方有胜算。今日碰到这两兄弟,正好可以让我探探韩、苏二人的武功路数。”
忽然手一挥,将韩以礼摔了出去,回到桌椅上,又再喝下一口酒,漠然道:“你们兄弟两也算有点胆色,念在这一点,我给你们一条生路,今日你们一起上,若是在五十招之内能逼得我离开这桌子一步,我便饶你们性命,倘若办不到,就怨你们平时偷懒,学艺不精,怪不得旁人,你们兄弟两就一起下去见阎王爷吧。”
仰头再喝一口酒,又猛的朝地上的韩以勇喷去,一团酒水如雨般淋在韩以勇的身上。
韩以勇突遭酒水淋得狗血淋头,立时火冒三丈,破口大骂道:“气煞我也!狗贼,要杀便杀,干甚喷酒水辱我?”才刚骂完,忽觉身子一轻,全身经脉的真气又能重新运行了,不禁心里大喜,才知对方仅凭着一口酒水便解了自己身上的穴道,心里不禁又是感慨,又是佩服,心道:“他这份功力,只怕连义父也难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