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落醒过来的时候是被他阿妈叫醒的。看了眼天色,昏昏暗的夕阳明白了时间,陈落心里心里有些吃惊,想不到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
晃了晃自己因为睡的太久而有些沉重的脑袋,陈落来到了大堂坐下,一想起自己的那些梦境,不自觉的发出一些轻笑。
看到自己的儿子这幅痴痴的样子,母亲王梅摇了摇头,像是自语又像是对陈落父亲说道:“这孩子看来是知道拜仙的事情了,大舅子也真是的这么着急做什么。”
陈落父亲是个相貌平凡的男子,身形清瘦,拿着手里的木雕一点点雕刻着,听到自家夫人的话笑道:“这可不能怪大哥,按这两个混小子的性格可不会不好奇打听。不过看小落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倒是看来很开心神往。”
“可是还有测验这一关,这孩子现在这么开心,万一通不过测试,那……”陈落母亲一顿,不免有些担心,似乎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秀眉有些轻皱,“唉,通不过更好,不然儿子这一去不返可怎么办!”想到这里,不由悲从中来,禁不住暗暗掉了几颗眼泪。
陈落父亲听到这话,也有些踌躇,放下手中的木雕在房里来回踱了踱步子,一咬牙:“妇道人家,孩子的未来最重要!小落终究是要长大的,总不能和我们一样一辈子在这乡下过活。”
这时候陈落终于似有所觉,看了看父母亲,站起来走了过去,轻轻抱了抱他们,缓声道“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常回来看你的,一定会让你和爹爹颐养天年的。”陈落父亲看了看陈落,沉声问道:“小落,你老实告诉爹,你自己想不想拜仙。”
陈落先是看了眼母亲,发现母亲正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心下有些不忍,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父亲厉喝道,“说实话!!”陈落有些吃惊害怕,往日父亲从来都是一个温和的人,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这般严肃。他这一次终于开始正视自己的决定,安静了下来。
小陈落听着外面蝉和知了在鸣唱起伏,感受着徐徐晚风送凉,体味着夕阳为自己带来的阵阵温热,只感觉心情一片宁静。最后,他想到了自己刚才做的梦,他想,他有答案了。缓缓睁开了眼睛,陈落看着自己的父亲,带着坚定:“是的父亲,我想,我想拜仙,我想看到书上描写的更广阔的世界,我想明白自己为什么活着。”
陈落的父亲感到很欣慰,有些难受又有些感动,说:“好,父亲为你感到骄傲,既然你决定了,那父亲一定全力支持你。”
王梅则很是伤心,当下露出凄苦的表情,但明白此事已经定下,抹着眼泪跑去了厨房准备晚饭去了。
陈落父亲亦是在叮嘱了几句后走了出去,似乎为陈落准备什么去了,直到晚饭之后才带着个盒子回来。未曾多言,只是叫陈落好好休息,为明天的测试做好准备。
第二日一早,在家门口,王梅轻轻抱了抱自己的儿子,说:“既然决定好了就去吧,母亲虽说是个农家女子,可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你已经长大了,要有自己的路。就算失败了也没事,好好读书考取功名亦是好的。”
陈落看着母亲略有些红肿的眼睛,心下微叹,说道:“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成功的。您记得好好照顾自己”言罢一狠心,转身和父亲离去。
在走了一段时间后来到村中庙堂前,发现已经有好几个孩子在那等着,其中陈冲和小胖子就在列,其家人在一旁陪伴着。陈落在对他们悄悄眨了眨眼睛后,就学着父亲的样子肃穆站着,心想可不能给仙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之后陆续有家长陪孩子到来,最终到齐的约莫有三十来个孩子。陈落心想,到底都是拖家带口找亲戚的,不然哪能有这么多名额。当下不免有些紧张。在所有孩子到齐太阳爬到头顶之后,忽然两道惊鸿乍现,自远方天空倏忽而来,只片刻便来到了庙堂上方,而后两柄巨剑从空中缓缓而下,上方赫然站着两位白衣飘飘的男子,好不出尘。
两位男子下了剑之后,只见其中较为年轻的迈前一步,说道:“我们时间紧迫,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就一个个上来检查吧。”言罢不知从何处变幻出一颗手掌大小的透明圆珠,对着第一个孩子笑着说道:“把手放在上面便可以了,不要紧张。”
在一会之后,那珠子竟然开始缓缓发出白光,那小孩不免有些激动,以为自己肯定可以过了,可是那年轻男子却轻轻皱了皱眉,说:“资质比普通人稍好,先待定吧。你去一边先等着,下一个。”
后面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的测试,大部分则是让圆珠一点反应都没有,也有如第一个般散发白光的,直至陈冲上前在测试了一会后,珠子开始散发出明亮的紫光,对此两位仙人显得很是意外和惊喜,异口同声说道:“上等资质!”当下便留下了陈冲,对他柔声道:“你的资质很好,待会随我们一起走。”
对此其他孩子与家长见状均是流露出羡慕的神色,不过到底是农村人比较质朴,所以未见哪家的人嫉妒仇视。
测试接着进行,后来又有两人让圆珠有所反应,刚好达到了标准,而小胖子却很不幸的让圆珠一点反应也没有。陈落刚想上前安慰两句却发现小胖子喜形于色,直接对其父嚷嚷道:“爹你看,我就说我不是修仙的命嘛,以后你可不许再管我吃东西了。”
周围人哄笑,小胖子父亲似觉得有些丢脸,尴尬的揪着小胖子的耳朵说,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两位仙人亦觉得有趣,年轻者对陈小胖调侃道:“小胖子,怎么,你觉得一辈子当个凡人整天吃吃喝喝比当我们仙人还要好?”小胖子眯了眯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美食,反问道:“我觉得当凡人比较好,仙人您为什么当初选择修仙呢?”
年轻人一怔,似乎是没想到一个凡间小胖子居然会反过来问他问题,当下脱口而出:“成仙有更悠长的寿命,有更大的能耐。”随即看了眼附近陪同孩子的家长,接着说“如你们家人在这一乡之中也算稍有地位,可莫说你们父母,便是朝廷之上的王侯将相之流对我们仙人亦要敬重有加,不敢稍逾半分礼数。这般恣意的生活,你不想要,你不羡慕?”
陈小胖闭眼想了一下,答道:“不羡慕。仙人你虽这样说,可实际上这些总归都是你的追求,而我的追求只是吃饱喝足,将来成人娶妻后生下个和我一样的白胖娃娃,陪我一起服侍爹娘。既然我已经有了自己的追求,而且看起来我的追求比较容易达到,那我干嘛还要羡慕呢?
”
陈小胖这一番侃侃而谈,实在是与以往表现大相径庭,那仙人中的年长者不免多看了几眼小胖子,赞道:“想不到你这小胖子看着普通,却有这样一颗宠辱不惊的心。也罢,看你一片孝心,你上前来。”陈小胖听了这话有点紧张,不知道这老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依言走上前去。那仙人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葫芦倒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陈小胖有些无语,心想还真是葫芦里的药啊。
突然,那老者一点陈小胖身上某处穴位,只见陈小胖嘴巴一张然后便吞下了老者扔在他嘴里的药丸。陈小胖父亲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急忙上前,跪在地上,说道:“求上仙饶命啊,犬子口不择言顶撞上仙,求上仙放过孩子,我愿替孩子受过。”说完还在地上狠狠磕了几个响头。
那老者皱了皱眉头,轻轻一挥手陈小胖父亲便站了起来,对他说道:“你这是做什么,我给他的是祛污丹,对你们凡人来说有延年益寿,滋补身心之用,并非要害他。”小胖子父亲知道这下子闹了乌龙,发现自己儿子面色变得更加红润,随即放下心来。而后又想起了小胖子刚才说的那番话,不免有些感动。当下决定和孩子回家去,传承自己手艺好好生活。
在一番打岔之后终于轮到了陈落,不知不觉中手心竟满是冷汗。陈落父亲摸了摸陈落的头,安慰道:“没事的,放轻松,儿子你要相信自己。”小陈落点了点头,深呼吸了几口后终于迈步走到了珠子前,缓缓将手放了上去。
终于在一段时间之后,在小陈落的忐忑不安中开始发光,然而让人揪心的却是最麻烦的白光。
陈落的心开始慢慢下沉。
(我也是待定么,唉可惜不是像阿冲哥一样的紫光,若是自己失败了,那便如那小胖子一般听从父母的意愿回去读书吧。这种等待命运被迫抉择的感觉真是很不好受啊……)
陈落的父亲面色亦是有些难看,在犹豫了一瞬后当下上前一步,用身子挡住身后人的目光,悄悄从袖子中取出了一个盒子,对两位仙人低声说道:“两位仙人,我这有收集来的两株两百年的野生人参,望二位……”说道这里停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其目的不言而喻。
“哦?两百年的老参?”那老者有些惊咦。“你可知你的孩子并非毫无希望,只是在那几个孩子中在比较中胜出即可。而且以你一个乡下凡人的手段,弄到这两株人参怕是极为不易吧。”
陈景低头,看不出神色,答道:“自是知晓的,只是……既然这孩子心有所向往,我这当爹的自然要拼尽全力去支持。”
两位仙人不禁动容,小陈落眼泪朦胧。
“罢了罢了,如此凡人,如此爱子情切,我们便应允你了。”随即老者又是一拂袖,白光闪过那盒子却是不见了。
年轻者转头,在那待定四人中随机选择了一女童,便说:“陈落,那个女孩子,还有先前三人,你们五人同我们一道走,其他人散了吧。”
陈景喜不自禁,当下与那几位家长拜谢了仙人,长跪不起。
陈落与陈冲还有其余三人慢慢上了巨剑,随着巨剑的缓缓升起,心情可谓五味杂陈。
白光闪过,刹那远去。
春末夏初的风总是捉摸不定的,空中散落点点晶莹缓缓飘下,落于各家大人脸上、心里……
这般离愁,真是一番滋味别上心头啊。
------------这一章我写了四个多小时,反复敲打琢磨删改,虽然未有什么恢弘的场面,但却包含了我一开始对修真的思考,如那小胖子的话,亦是我对部分人的思考。愿您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