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下午。只有微微的风,阳光晒得好艳丽,院内垂柳枝条轻轻地回荡,飘呀飘的。柳叶从苏梦洁的鬓边微微略过,惹得她心里好烦。空荡荡的家,梦梦又出去了,只有一群挨着她脚边来回地觅食。
她难道只能和这群鸡说话吗?她笑笑,从屋内搬出一把椅子又拿出一盒针线盒及卷成一团的毛线。她坐下,拿着没有做完的鞋子,看着鞋面上绣了一半的图案。
她想这样的鞋子,自己已经绣了不下于十双了。难道她需要这样精致的鞋子吗?什么时候穿?给谁穿的呢?
她挑出一根丝线,对比一下颜色,轻轻摇了摇头,又换了一根,搓一搓,纫针,穿线,她开始绣了起来。也许这是一个17岁少女打发下午惟一的方法吧
“呲呲!”
苏梦洁在穿线时,不小心穿空了。
“公主,你没事吧!”她的贴身筱音(类似于丫鬟、闺蜜)问道。
苏梦洁并没有理会她。
也真是的,不用许久,她又聚精会神在绣花上了。她那灵巧、白而细腻的手指来回活动,自然而然形成一种韵律,就犹如抚弄琴弦的少女的一双素手。即使这样,她还是没有放过在这条僻静的街上可能出现的任何动静,她是那么希望有人在街上走过的,孩子、老人……不管是什么人。总之,街当然是为了人走的,不然要这街做什么呢?
街上当然是应该有人走过的,不过很少,而更为难的,这次是一位帅哥走过来了。他开始只是在街头露了一下面。这条街太僻静了,离繁华街道较远,他可能原本想去另一条热闹点儿的街吧!可是,他像是被什么新奇的事物吸引住了,他没有急于转弯。他远远看见柳树下有一群鸟,还有一个低头做针线的女孩子,远远看着有些模糊,只能看见她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头上插着一根发簪,也许是镀金的。不管怎么样,这实在是美。他有些犹豫不决,又在女孩偶然抬头时碰上了她的眼睛,二人脸上诱红。这双眼睛,使他最后改变了注意,终于慢慢地向她这里渡过来了。
“嘻嘻,公主!”筱音指了指正走来的他。
苏梦洁白了白她几眼,表示很无奈。
他磨磨蹭蹭地走,不知想出了怎样和女孩的搭讪方法。
只要能让她站起来和自己对话,就能听到她的声音了,看见她那婉转的腰肢和接待一个陌生青年的姿态了。她是羞涩的,可又为什么不会是大方的呢?
“美女你好,不知这鸡怎么卖?我想买两只雄鸡!”他很热情地打了打招呼,并说明了来意。
这一切是不难做到的,他以“买鸡”的名义来搭讪,这其实算是老土的。
“其实……”就在苏梦洁正想说“其实这鸡不卖的”的时候,却不料,筱音从里屋走出来,说:“其实我家主人出去了,我们不敢作主”
……
苏梦洁白了她一眼,却也不想说些什么。
“那好吧!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我下次再来。”买鸡不成,改用直接。
“那……”
“那当然可以啊!××××××××……”
筱音再次打断苏梦洁,一副外冷暗喜的姿态,有些太自作主张了。
苏梦洁多次被打断,也是够了,说:“筱音你说够了吗?”
“嘻嘻,好好我不说了,我的大小姐!”
这样的话,让苏梦洁很是无奈。
虽说这些回答不是出自苏梦洁之口,不过这对贺宇来说也尽够了。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次内容异常丰富的会晤,彼此也交换了足够的信息。
不过苏梦洁觉得这种没有多少话可说的会晤应该立刻结束。
正要搬椅子进屋时,才发现贺宇用身体挡住了门。筱音在旁边笑了笑,他感觉让开放她进去,筱音也紧随其后,苏梦洁随手关上了门。她是不能安心的,想知道这年轻人也许已经走了,就又打开了一条门缝,不料在门缝里又碰上了他那双发呆的眼睛,她又一次感觉把门关紧。
“公主,怎么一个人看帅哥也不让我看,真自私!小心我和姑爷说。”筱音热嘲道。
“要看就看,别乱说知道吗?小心我叫父王废了你!”苏梦洁也不能示弱,就以此吓吓她。
“怕了你,还不行么?”
看见筱音示弱了,她也不想说什么了,毕竟她也是自己比较好的姐妹。
贺宇他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刚才交换过的信息,虽说不够他激动的,但这一切还需要进一步的确认。
初恋的年轻人总会有一定的、足够的情商,他很是小心的解下母亲给自己的一对玉镯,将一只放在门前,敲了敲门,就走开了。
“公主你看你看,他好像走了,还在门口放了什么东西!”筱音拉了拉苏梦洁衣角。
女孩子有哪能放心得下。苏梦洁又一次打开了门。这次她可是警惕许多了,先探出头来,眼看四下无人,这才惴惴地迈出步去。
一脚踏下,刚巧踩在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她向下一看,她立刻清楚了这玉镯的来历,也懂得了它所传达的信息。她的处境是困难的。苏梦洁懂得,女孩儿家应守的“规矩”,就该硬了心关门进去,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里屋的筱音在打量苏梦洁此时此刻的想法,即刻就说:“这应该是前面那位帅哥留下的!”
苏梦洁她本不该这么做,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给了她勇气与信心,此玉镯必须捡起,还不能给外人看见,要做得万分妥贴。
她大声呼喊:“有人吗?这是谁丢的玉镯!”
没有人回答,她看了看里屋的筱音,筱音只是微微一笑,像是示意什么。
苏梦洁解下了衣襟边的手帕,装作赶鸡,一下子就把地上的镯子盖了起来;她脸红,心也跳,搓着手,一面留神看着左右的动静,一面用足尖三下两下就把玉镯勾到身边。最后下了决心,从容地、大大方方地把手绢和玉镯一并捡起。
“啪啪啪!”筱音笑笑拍着手,说:“公主,做得好!”
万万想不到,在苏梦洁这样做时,早有两人暗地里注意了。其中一人便是贺宇。他在玉镯刚被捡起的一瞬间,不失时机地在苏梦洁面前出现,叫了一声“大姐”。
“拿去,拿去!”苏梦洁羞涩的脸庞,略微红。她真希望刚才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真想多生一只手把这信物推回去,说不准他不是真心,也许是个圈套呢?
“送给大姐!”
这么一来,她终于彻底明白了。
“拿走吧,我不要!”她还是照样说着,声音也许意下比刚才更大,但口气显然完全变了。
贺宇走开过后,另一个暗中窥伺的人,类似于过去的“媒婆、红娘”。关于“媒婆”,过去的评价不是那么好,影视剧中“媒婆”成了旧社会地主阶级的反面教材,也常常采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不过这也不能说明她们中间,没有好心人。媒婆是亲眼目睹了刚才这一幕的始末的。她想从女孩子嘴里打听出更完整的故事,这对她的“业务”也许会有很大帮助。但想从一个懵懂少女口中听到在她看来是“绝密”的材料,有些强人所难。只能用套,寻找对方的漏洞,以必要的说法现身,抛出她亲眼目睹的材料来。少女到底是不是媒婆的对手,这只是有点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