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庄主!打……打探到了!四十八万……四十八万两皇纲……马上就到咱这地界了!”山东汝南庄管家朱贵一路跑着进了后院正厅,扑在厅中圆桌上,喘着粗气向汝南庄庄主尤通尤俊达禀告着有关靠山王杨林这笔皇纲的行程动态。
尤俊达听此消息,终于按捺不住,一下子站起身来,上前一把将朱贵从桌上拎起:“此话当真?”
朱贵已然是喘得说不出话,听见庄主问话,只能连连点着头,给出尤俊达想要知道的答案。
可是这尤俊达转身便沉下脸色,他正发愁:“此番我汝南庄盯上了靠山王的皇纲可是没有向二贤庄那边知会,真是想要自己留下这笔官银恐怕要找个生手帮我们出面,这样一来,单庄主那边我们也算是好交代了!”
朱贵听见尤俊达这话,突然想起两月前自己帮庄里买盐,遇见个大胡子老黑的壮汉非要强买强卖,而且还要以高出市价三分之一的价格卖给他,朱贵自然是不肯的了,可是那汉子瞧准了朱贵是个贵客,那担私盐定会卖个好价,非逼着朱贵全部买下,朱贵不依,汉子便抡起了拳头三下打得朱贵鼻青脸肿,朱贵后来告到了官府,官府才把那人关押了起来。
朱贵听见尤俊达正在为找人而发愁,便马上深吸了两口气,走到庄主跟前,凑到尤俊达耳边将这事告诉了他。
尤俊达略作思量,便觉得再等下去自己恐怕要和这笔皇纲失之交臂,于是咬牙决定:“你速去牢中,务必把那汉子请到庄上!快去!”
“是,庄主!”朱贵领命匆匆而去……
可是不久,朱贵便犯了难,他算是知道了什么才是真的“请佛容易送佛难”,自己打点牢狱大笔银子花进去了,可是那汉子却还是没出来,朱贵一气之下,便冲进了刘师爷房中。
刘师爷听见房门咣当一声,吓得浑身一颤,朱贵两步上前一把揪住刘师爷的衣领,厉声叱问:“老小子,你拿了咱庄上的银子,却至今还不放人,你打得什么算盘!汝南庄也是你想随意糊弄便随意糊弄的吗!”
哎,这刘师爷可真是一肚子委屈,他急得都快哭了:“朱爷爷,您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留着庄上的人啊!这……这实在是……那壮汉子他……他说他不想出来!”
朱贵一听,便又揪着他的衣领拉近到自己面前:“你当爷爷是傻子吗?哪有人愿意在牢里呆着的!”
刘师爷一脸愁容,哆哆嗦嗦回禀着:“爷爷,小的……真不敢骗您!您若不信……不信可以随我一起去问问看!”
朱贵听见刘师爷这么说着,就将信将疑地缓缓松开了他,刘师爷吓得刚刚向前迈了一步便瘫软着身子险些栽倒,幸好双手扶住了门框,他就这么一路跌跌撞撞带着朱贵去了牢房见那汉子。
刘师爷和朱贵顺着这牢房过道一转弯便来到了那大胡子黑汉的单间,只见那黑汉裹着一身棕色粗麻衣衫,边角都已磨破,他面向墙壁正躺在草铺上,许是这一两天刘师爷老来烦他,他一听刘师爷的脚步声,身也懒得起了,眼也懒得睁了,嘴里嘟囔着说:“老杂毛!休要烦你程爷爷!快去快去,爷爷还在小睡,惹恼了爷爷,把你的狗头拧下来当夜壶。”
刘师爷这是惹不起朱贵也惹不起汝南庄花钱力保的这个人,只能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着求他:“程爷爷,您就可怜可怜小老儿,不然老儿这小命难保啊!”
黑汉一听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杀人,便马上来了兴致:“嘿,我就不信这个邪,有爷爷在,谁敢动——”说着,黑汉缓缓坐起,转过了身;当他看见刘师爷身边那人,便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走到朱贵跟前。
黑汉上下左右围着朱贵转了好几圈,紧锁着眉头问:“你他娘的有病吧!俩月前你不买我的盐还将老子告到官府,现在又花钱求着老子出去?”
朱贵受庄主所托,这件事一定要办成,于是马上上前作揖陪着笑脸:“爷爷,小的不是有眼不识泰山吗!可是我们庄主他慧眼识珠啊!他知道小的得罪了好汉,这才特地让我务必将好汉救出牢去。”
黑汉看着他这幅嘴脸可是神气,双手插着腰,道:“爷爷我呀,自小和老娘受穷受怕了,在这挺好,又管我吃又管我喝,这刮风下雨吹不到淋不着的,爷爷我哪去找这么好的地方!”
朱贵到底是道儿上混的,听见黑汉这句话,反应可是比刘师爷快多了,他马上凑上前去,问着黑汉:“爷爷说的是,可是爷爷您总不能一人享福,让您家里老娘替您担惊受怕吧!”
黑汉一听便放声哭了出来,两手抓着朱贵的双肩前后晃着:“你这混账,两月前我就想把手里私盐换些银两拿回家去给老娘买好吃的,可是你小子……”
黑汉话还没说完,朱贵便掏出了一锭银子举在黑汉眼前,黑汉倒是实诚,一把握住银子,装着哽咽地问:“银子有了能买好吃的了,我老娘还得住那破房子啊!”
朱贵立马摇了摇头,挺胸担保着:“那不能够呀!我们庄主就愿意结交您这样的好汉,您随我去见庄主吧,他一定会安排好老夫人的!”
朱贵说着便马上拉着黑汉的手一溜烟走出牢房奔着汝南庄而去……
到了庄子,黑汉和朱贵一进门便遇着尤俊达,只见他在门口相迎,抱拳单膝跪地,朱贵也马上随着庄主向黑汉行礼,只听尤俊达说:“小弟尤俊达终于见着哥哥了!”
这黑汉倒是还真不客气,马上扶起了他主仆二人,小声道:“哥哥我叫程咬金,今日见着兄弟……”说着,他便咬了咬嘴唇,眉头紧皱着眨了眨眼睛,看着尤俊达。
尤俊达不解,只是傻傻看着程咬金,程咬金慢慢说着:“弟弟,要不先把咱娘……”
这话一出口,尤俊达马上应着,看着朱贵一个虚抬腿:“你小子还不赶紧去接我娘!”
朱贵看着这情形一溜烟儿跑没了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