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无力支撑,慢慢地顺着墙,滑坐在地上,言毓走到了我面前我犹不觉,我觉得胸口堵,我拼命地咳,像要把我身体里,焦灼的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样,言毓伸手扶着我,我胸口堵的那团东西,全数咳了出来,喷在言毓雪白笔直的衬衫上,鲜红得开出了一朵妖艳鬼魅的花来,我哭着大笑了出来,哈哈哈……
言毓怔怔地看着我,他眼里泛着红,全是惊慌和害怕,他哽咽着声音,低低地喊着我的名字:“冰璇,别这样,别这样……”
睡衣口袋里的手里响了起来,此时他伸手想要抱我起来,我拼尽了全力,推开他,他仍然小心翼翼地伸手要抱我,不知道是他的手在抖,还是我的手在抖,两人挣扎推搡间,我的手机掉了出来,不知是否碰到了滑屏,我听见了乐茹焦急惶恐的声音:“冰璇你明天不要来参加毕业典礼,听到吗?喂,冰璇?听到吗?……难道你,你也看到了网上的照片?冰璇,冰璇,你还好吗?……”
乐茹的声音在我耳边变得嗡嗡作响,什么照片?我脑袋昏昏沉沉,突然我一个激灵,猛地抬头看向那些果露的照片,再看看言毓,他似乎整个人都呆了,我紧紧凭着本能,一脚踹开了他。我不知道突然哪里来的力气,迅速就挣扎了起来,我跑出了暗房,见到书桌上的笔筒里有把介子刀,我抓了起来,言毓已经迅速从我背后,伸手按住我拿着刀的手,我竭嘶底里尖叫:“你为什么不去死!你去死!你去死!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抢夺之间,言毓的手已经满是鲜血,我看着开始觉得眩晕,我觉得绝望,狂乱地挥着反着闪亮银光的介子刀,我濒临崩溃,无力地哭喊着:“让我去死!你怎么不索性弄死我!你怎么不索性弄死我!”
言毓从我身后紧紧地扎着我,一手牢牢地控制住了我双手,他终于抢过介子刀,像扔什么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一样,扔得远远的。
我撕心裂肺地嚎嚎大哭,言毓只是抱着我,喃喃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渐渐的眼前的东西越来越模糊,言毓的声音也越来越远,我觉得累极了,真的累透了,终于我的意识开始飘散……
转醒之时,朦胧中听见言毓的声音,他似乎在谈工作上的事情,他的声音很冷,又但夹着异样的轻快:“他们非法集资,黑箱操作,操纵股票……嗯,嗯……”
混混沌沌间,他的声音又渐渐远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深夜,房间里的等还亮着,我感觉颈窝处有温热的气息,我慢慢地侧过头。他睡着的时候,永远这么宁静安详,真的就如同最纯真的童孩一般,或许他应该永远地这样沉睡下去!我心里恶毒的念头在翻涌,无论他对我做了什么,我一次次地原谅他,而他竟做的出来,他就是个魔鬼,我是疯了才原谅他,我的呼吸又急剧地急速了起来,我拔出了手背上的针头,狠狠地握在手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泪流满面,终究只是攥紧了拳头……
我恨他,而我更恨我自己!
我不动声色地起来,无声无息地赤脚踏在地毯上,地毯毛茸茸的,轻扫着我的脚边两侧。我一路慢慢走着,深夜的言宅,到处都寂静无人,我远远看见门口处有保安守着,我思寻着爬墙,只是墙太高。
我静静地藏在一处草丛里面,拨通了姐姐的电话。
过了不久,陆陆续续见到些佣人拿着电筒,边走,边喊着‘易小姐’,我只是静静地隐在草丛中,仰望着星空,今天竟然没有星星,也看不见月亮,头顶是一片深黑蓝色天,无边无际,看得人沉抑。
可惜很快我就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向我这边走来,言宅到处都是摄像头。
他站在我旁边,我仍然呆呆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有两根绿油油的高草,在夜风中左右摇摆。他沉默了数秒,伸手想抱起我,我张嘴就狠狠地咬在他手臂上,不为余力地,泪眼模糊,满嘴血腥,我觉得痛快,还不够,还不够,我觉得还不够!我要撕碎了他,我要狠狠地撕碎了他!
他是魔鬼!他这个魔鬼!
那块肉几乎被我咬下来,他也没有动一下。很快秋姐也往这边来了,她吓得直叫:“易丫头,你快松嘴呀。”
我胎像不稳,秋姐不敢伤我,所以束手无策,根本不知道要从何下手,才能让我松口。
她胡乱地一时哀求言毓,一时哀求着我:“少爷,少爷,你劝劝易丫头呀。”
满嘴的血腥,反胃得厉害,终于忍不住那翻江倒海的闹腾,我松开了口,蹲下,一声迭一声地呕吐了起来。
言毓单膝跪在我身旁,一手扶着我,一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哆嗦着嘴唇,横目,见到他扶着我的手,全是暗红暗黑的血,歪歪曲曲,淋漓而下,就像有无数条暗红的,大大小小的蚯蚓,和蜈蚣,爬满在上面,蠢蠢欲动,我突然毛骨悚然,就是这双手,就是这双鬼手,它毁了我,它毁了无数人。
我竭嘶底里地大叫一声‘呀’,疯了一般地挥开他的鬼手。
秋姐在一旁声音都哽咽了,絮絮叨叨一遍遍地念:“这是怎么了,真是遭罪,遭罪呀。”
渐渐地我觉得有些体力不支,两手撑在草地上,上面有一颗颗细小的,入夜的雾水,很凉,很凉,一直凉进我的心里,一直凉透我整个人。
我颤巍巍地伸手扶着秋姐的手臂,秋姐将我扶了起来,轻柔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我的背,就像了生病了,扑到妈妈怀里,妈妈就会这样,轻柔地哄着我。我想家,我想回家,我想妈妈,我想爸爸,我想姐姐,我想躲起来来,躲得远远的,突然,我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秋姐扶着我,慢慢地往回走,言毓随后跟着。
突然不远处的大门开了,我立刻回头,我以为是姐姐来了,可是只看见车里的人是言毓的家庭医生,大门还没有来得及关,紧随其后,还有一辆小车,车里面的人,竟是乐茹的那个他,言毓的哥哥。我趁秋姐不防备,狠狠的一把推开了她,跑到那辆小车旁,拉开了车门,才坐进去,还差一点点我就关上了车门,可是被言毓一把抓住了,我死命地拉着,我冲着言毓的哥哥大喊:“快开车!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