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乐茹已经睡下了,我在窄小的厅子里看电视,突然门铃响了。我心下有些害怕,这么晚,会是谁呢?乐茹的公寓她说过没有多少人知道,我想不会是孩子的爸爸吧?夜深人静,除了电视声,周遭静得让人心慌,我小心翼翼地透过猫眼看向门外。而我万万也没想到,他竟然能找到乐茹的租的公寓来。我只觉得他是真的疯了。
我没有开门,他疯狂地不停摁门铃,继而又‘砰砰砰’地拍门,我怕吵醒乐茹,又惊扰到邻居,咬咬牙,迫不得已给他开门了。刚开了锁,他就用力推门闯进来了,我被门推的,向后踉跄了两步。
他看上去非常恐怖,他的很眼圈很重,青黑色的,像是几天几夜没睡一样,眼里烧着赤红的焰火,脸部肌肉绷紧得可怕,他看上去像是要来杀人一样,我被吓得呆在那里,眼也不敢眨,定定地看着他,他疯起来,真的会杀人的。
突然他双手握住我的双肩,他力气很大,我感觉我的肩胛骨要被他捏碎了,他看着我像是看着杀父仇人一样,咬牙切齿到:“你为什么要做人流!”
我完全懵了。
我突然间醒悟过来,但是心里忍不住泛寒,有人故意要他唔误会的。我猜不到会是谁,但是见他反应如此激烈,我却开始感谢那个人。这些日子,我心里一直怨恨交织,我本来打算哑巴吃黄连,有苦往里吞,从此和他这个魔鬼分道扬镳,永无牵涉。真没想到他竟因这个误会来找我,还反应这么激烈,心里交织的怨恨使我用最尖酸刻薄的话语,恶毒地向他撒谎:“因为我恨你,我恨你,所以我一并也恨肚子里的你的孽种!”
果然,这句话狠狠地刺激到他,特别听到孽种这两个字,他似乎整个人都震了震,我感到肩膀上他的手猛地一用力,我痛得连连吸气,恍惚间我似乎看见他眼里似有一层雾水,我觉得痛快。
忽地,他大吼了一声,然后放开了我,顺手抄起旁边的25寸旧式小电视机,发了狠地往地上砸,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隆声,我吓得直尖叫,连连后退,他砸了还犹不解恨,双臂狠狠一扫,桌上的东西都被他扫飞了出去,撞到不远的墙上,发出‘砰砰砰’的吵杂音。
卧室的门被大开了,乐茹走了出来,她吓得捂住了嘴。
见乐茹走出来,言毓定了定,终于是停下来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白炽灯的光线明亮,照得他的表情分外狰狞,却又夹杂着一些我看不清的情绪。他十分疲惫地看了我一眼,仿佛看我一眼,已经用尽了他毕生所有的力气,是怨恨?不,更多的是落空的黯然。半响过后,他默默地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向门口,门外的阴暗与室内的明亮灯光交错,他整个人陷在暧昧不明的荫翳里,让我有种错觉,他的背影似乎透着无尽的落寞,我心里一酸,霎时间泪如泉涌。
乐茹抱着我,我泪流不止,她哽咽着问我:“你怎么说这种傻话。”
我呜咽着,话都说得含糊不清:“他一直都是在玩我而已……”
我将方澜澜给我说的话,都告诉了乐茹,乐茹听了,非常沉默,突然她低下头,淡淡的说道:“这些我早知道了,上次我跟你说不对劲,我回去了细查了,发现原来这样……怕你伤心,我一直没敢告诉你。”
我听了只觉得五雷轰顶,方澜澜的话,我只是将信将疑,她虽性格直爽,但是后来,我感觉她似乎变了,但是我没有想到,她真的没有骗我。我伤心欲绝,之前我还有借口安慰自己,可能方澜澜她是故意这样对我说,想让我对言毓死心,或许其实言毓也曾经真心待过我的。可是现在,我宁愿乐茹一直不对我说,我抱着她哭了又哭。
终于我哭累了,我一看时间很晚了,就让乐茹先好好睡觉,她还是在坐小月子的人。躺床上,我又禁不住开始暗暗流泪,直到黎明,我才合上了眼。
没睡多久,我就做梦惊醒了,曾经的甜蜜,就像某种腐蚀性极强的化学药水,将我侵蚀得体无完肤。乐茹还在睡,我挣扎着爬起来,洗了把脸,就开始动手收拾公寓里的残局。我现在太需要这种机械性的劳作,我需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然我真的会疯掉的。
我自己偷偷跑去去苏宁电器,买了台新的40寸液晶电视,那台旧旧的25寸电视,我看得很不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喃喃地一遍遍说着。
乐茹见了那台40寸液晶电视,很是惊讶。
为了让自己更忙些,我一天给乐茹煮早中晚三顿烫,张罗下来,发现原来煮汤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难,按分量,全扔进锅里,定好时间,就能熬出一锅很美味的汤。
饭我真不太会做,但是我多的是时间,刚开始的时候,我浪费了很多粮食。煮焦的,太咸的,太难吃的,慢慢的,在乐茹的指导下,三天后,我终于能煮出像样的一顿饭。
将养了一个星期,乐茹脸色明显好了很多,两腮上染着淡淡的红晕,我看着心里才舒服了些。
过两天,我们就打算回宿舍去。今天早上,我煮了简单的早餐,瘦肉汤米线,就照常下楼去公寓附近的市场买菜。因为是旧式的楼房,就算了白天,这楼道都比较黑,我慢慢地看准了楼梯,才敢下,我有点夜盲。突然听到有脚步声,我心里又一惊。每当楼道里响起其他人的脚步声,我都提心吊胆,因为楼道昏暗的关系,总觉得害怕,也总会胡思乱想会不会遇上的是变态。每当遇到这种情况,我都会故作镇定,强制自己不要落荒而逃,然后那人就会从自己身边走过,我就会狠狠松一口气。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依旧慢慢走着,但我感觉似乎不太对劲,我感觉身后有人,下意识地想回头一看究竟,突然就被人捂住了嘴巴鼻子,我呜呜地叫着,手脚并用地挣扎着,只觉得意识越来越远……
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被粗麻绳,一圈又一圈地捆在凳子上,嘴巴用布死死地塞紧了。我慌张地环顾一周,这里很阴暗,有一缕细细阳光透过墙壁的破洞照进来,才让这破旧不堪的暗室不至于全黑了,暗室里到处都结满了蜘蛛网,有一些半残的桌椅,东倒西歪地乱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