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来人的脸庞时,我都愣住了,我简直怀疑我是惊慌过度,看到的幻象。我刚才幻象过很多人会出现在这里,辅导员、班长、晨阳……而我没敢幻想他会出现在这里。因为我平时在梦里见到他都觉得奢侈的,他已经在另一个与我平衡无交集的空间里面,这根本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这个时间,出现在学校这里?我用手抹了一把泪,将眼睛睁得大大的,是他,真的是他,真的是浩林。
我都傻了,整个人都在震惊中,手一松,木棍却是自己掉了下来,我又笑又哭,赶紧捡起木棍,向他们跑去。
歹徒退了几步,龇牙咧嘴,斗狠斗红了眼。浩林站到了言毓的前方,言毓气喘吁吁的。我还没有来得及将手里的木棍交给浩林,歹徒就发狠向浩林刺去,另一个歹徒也从刺痛中奋起。
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浩林离那个持刀歹徒很近,眼看着他就要被刺中胸膛,我提棍用尽全身的力气,抖着手,打在了那个歹徒的手上,刀偏了位置,割在浩林防御抵挡的手腕上,血飞喷了出来,可能割到动脉了,我又怕又怒。在歹徒刺歪的瞬间,浩林近身狠狠地踹了歹徒一脚。
那是浩林拿羽毛球拍的手,那是他领奖的手,我尖叫着又提棍去打那个歹徒,可是瞬间被另一个歹徒抓住了,他另一只手狠狠掐住我的脖子,他可能有用了全力,想要掐死我,我顿时就感觉呼吸困难。
突然我身后有人拿着石头,往那个歹徒头上砸,歹徒一下子被砸蒙了,晃倒在地。
那个持刀的歹徒,见形势不妙,捡起我的包,就要逃。刚才晃倒在地的歹徒,也挣扎着,脚步虚浮,歪扭几步后,跟着跑。
我扔了棍子,抽噎着去看浩林的手,他把套头线衣脱了,绑在手腕上。他一贯喜欢穿白色的衣服,现在整件衣服都是血红色,鲜得触目惊心,我又想起了刚才血液飞喷的恐怖场面。
我涕泪纵横,即使他已经结了婚,我没想到再次看见他,看见他受伤的时候,我竟然还心痛如刀割,就像刚才歹徒那刺歪了的一刀,恰好刺进了我心里一样:“赶紧把手举起来!”
我顾不得去擦眼泪和鼻涕,将他的手托了起来。
我曾经看过一篇野外求生的文章,里面有写到,如果手腕被割伤了,要举高过心脏,因为全身的血液都是由心脏供血的。
突然听到身后‘嘭’的一声闷响,我回过身,言毓倒在了不远处,他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了一刀,他身上那件薄线衣被割开了长长的一道口子,那道口子上,堆了一小堆暗红暗黑糊状物,我看着他软绵绵地躺在那里,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死寂,海风也不吹了,树阴更黑了,我整个人仿佛麻木了一样,愣在了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警笛声,救护车声,相互交织。
迷迷糊糊记得有人将我的包塞还给我,有几个人围着言毓,很快救护车来将言毓抬走了,有人将我推进了救护车里。浩林,他今晚出现,在最危急的时候,混乱之中,又消失在人群之中,真真是一场梦一样。
我坐在车里,呆滞地看着那脸色苍白的面孔,我的泪水仿佛已经流干了。
救护车里的医生一片忙乱,声音嘈杂。
“剪刀。”
“钳子。”
“氧气罩。”
“酒精。”
“什么血型?”
……
在救护车里,我打了电话给秋姐,救护车到医院的时候,秋姐已经办妥一切手术手续。
急诊室再次亮起了红灯。心痛到一定的程度就会麻木,就像人痛到一定程度会晕死过去一样。就连方澜澜赶到后,愤恨交加,狠狠地甩了我一个耳光,我也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却不觉得痛。
“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她指着我,手微微发抖,脸色涨红。
我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化了个淡妆,脸色净白,对我笑了笑,直爽干脆。
我和她,终究变成了这样,剑拔弩张。
我静静地坐在凳子上,低着头。
她拖我起来,嘶声力竭:“你走!”
“我不走。”我双手推开了她,她不可置信地,死死地盯着我。转而是熊熊燃烧的怒火,中间似乎夹杂着一丝恐惧。她红着的眼眶里面,有一层薄薄的泪水在打转。
“易丫头,你回去吧,方管家一会就到了。”秋姐说得极其隐晦,语气淡淡的,眼神里少了从前的亲热。
我的心更冷了些。
我紧紧抓住椅子的手柄,我不可以走的,无论如何我也不可以走。如果我因为怕了,就走了,我就对不起言毓,对不起他今晚流的每一滴血,更是对不起我自己的良心。谁也别想弄走我,我手上更用力了。
老爷子也来了,不,我并没有看见老爷子,我只看到了上次跟在老爷子身旁的阿建。他来势汹汹,走到我面前,二话不说,拦腰直接将我扛起。我攥着椅子的手柄,死活不松开,椅子都被我拽离了地,秋姐走上前来,伸手去掰我的手指。
我哀求地哭喊着:“秋姐,别这样,我求求你,秋姐,秋姐……”
秋姐终究是有些不忍,却只是偏过头去,不不再看我。
我使劲踢打着,哭着,闹着,有医护人员出来制止和警告我们,让我们不要吵到其他病人。我恍若未闻,那个阿建更是如此。他将我抗进电梯,一路到一楼,走出医院,将我扔进一辆车里,他也坐进了车里。我顺势抓住阿建的手臂,绝望地撕咬,他一把就将我甩开,我的头撞上车窗,发出一声闷响,阿建对司机说:“融园别墅,曹宅。”
“不!”我尖叫了一声,他要送我去姐姐家。
车上他不堪我胡搅蛮缠的厮打,一手就将我反手扭住,我动掸不得。
易宅别墅
是小翠来开的门,我双手被扭得像人脱了臼一样,疼痛却使不上力。
小翠看到我像是罪犯一样,被人押着,吓坏了,她惊叫了一声二小姐,愣在门前,门都不敢开了。
从来不知道一个沉眉肃目,沉默寡言的保镖,竟然如此善于言辞:“我是言家的保镖,你家二小姐大闹医院,我护送她回来,请开门。”
他说得没错,但也不对。